沈轻言沉默了会儿,才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南嘤,他?现在在你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你知道他?的过?去,就应该理解他?是怎么长成现在这副样?子的。阿洲其实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因为他?拥有的实在是太少了。”
“别看他?外表看起来比谁都尖锐,一身刺,恨不得扎死所有走近他?的人?。但其实那些刺是扎不死人?的,顶多刺痛你几下?,忍一忍,再继续向他?走一小步,他?就会乖乖的敛起所有锋芒,向你赤诚的袒露自己的所有。包括藏在满身刺下?的柔软与真心。”
南嘤捡纸的手指顿了下?,想起他?的那些过?去,心脏又?是一颤。
半晌,她低哑地说:“我知道。”
她知道他?的痛苦,崩溃,绝望。
也见过?他?的炽热,柔软与真心。
所以,她才会百转千回,万般难舍。
宿命
南嘤蹲在地上, 有些心不在焉,指间翻过一张画稿的时候,视线突然一凝。
她怔愣了半晌, 才拿起那幅画问:“这张……是谁画的?”
沈轻言凑近一看:“阿洲啊。我今天收拾仓库的时?候, 翻出来好多他以前的画稿,我就顺便整理整理。”
南嘤嗓音有些颤抖:“他什么时候画的?”
“好像……三年前吧。那会儿这店还?是?我哥在管, 我只能打下手,阿洲画完画也不往任何地方发?, 全都无偿给我们了。他的设计怎么?说呢, 很有灵魂, 反正很受欢迎。”
三年前……三年前……
这猛然的一个时?间点, 犹如当头一棒,将南嘤的思绪瞬间撞得四分五裂。
那一年发?生了太多事。
她的记忆被冲散, 错乱不堪。
又倏忽间化?作一个个的碎片,往她的脑海直冲。
16岁的盛夏,中考结束, 一个很好的艳阳天, 南姝终于答应了纪叔的求婚,纪叔高兴的买了两?袋糖炒栗子?, 对她笑出了两?排大白牙:“小嘤,我终于要成?为?你爸爸了, 我可以正大光明地保护你们, 爱你们了。”
“我们要有一个家了……”
那是?她离幸福最近的一步。
只差一步, 就只差一步。
场景倏然切换到?那个暴雨夜。
泥泞的公路,四溅的血液, 刺耳的警笛声和救护车呼救的声音。
躺在公路中央,血肉模糊的……那个即将成?为?她爸爸的人。
碎了…骨肉、躯体、皮肤、牙齿都碎了…人碎了、梦碎了、希望碎了…碎成?了黑夜里一望无际的深渊。
时?间一点点倒回。
很寻常的一个夜晚, 南姝如往常一样?吃完饭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不小心播到?一个教育节目,当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出现在电视机里的时?候,南姝彻底疯了。
她被刺激的神志不清,将电视砸了,将桌子?砸了,将客厅的玻璃砸了,用滚烫的开水把南嘤砸了……
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薄薄的一层衣料连着血肉仿佛被烫熟了,可她毫无知觉,眼睛虚无定焦地看着那个还?在发?疯的女人。
那会儿她竟然还?有心情想。
南姝原来,一直都没有忘记过陆许琛。
恨也好,爱也好,他都是?她生命中占据分量最重的那个人。
那纪叔呢?纪叔为?了她从大城市甘愿来到?这个破镇上,不顾流言蜚语地照顾她们母女那么?多年,她明明都答应求婚了,为?什?么?还?要为?了另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发?疯!
她把纪叔究竟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