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渐渐地,他感觉到一种类似肌肉、骨头、内脏甚至是灵魂,都重新回到身体里的感觉。
林玉芳惊喜地发现,贺望泊的手指动了动。
而后是手掌、手臂、肩膀处的肌肉,都在进行自主的动作贺望泊缓缓地抬起了已木僵许久的右手,碰了碰白舟的脸。
白舟看似一动不动,其实连形骸深处都在索索发颤。贺望泊的指尖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入血肉的创口。白舟的心脏一记又一记地痛苦收缩,泵出冰凉的血液淹没了他的全身。
他盯着贺望泊的眼睛,那一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令白舟无可避免地联想到梦里那片猩红的大海。
“对不起,”白舟握住了贺望泊的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是我杀了你。”
事到如今,他还有借口可以为自己洗脱吗?难道三年前,在他离开水木上居的时候,他没有预见贺望泊会变成这样?
他早就清楚贺望泊体内那不稳定的精神病倾向,他抑郁,偏执,敏感,易怒,极其恐惧被抛弃,得到了一生一世的诺言就紧紧抓在手里。
白舟清楚,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白桨,离开了贺望泊。
这三年来白舟一直说服自己,说不定贺望泊能够走出来。他的父亲贺择正失去了伊遥,不依旧活得好好的。
此刻他眼前的贺望泊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愧疚与罪恶感如同海浪一样袭来,将白舟打入了深海。
哪怕贺望泊现在要掐死他,他也愿意接受。
白舟自欺欺人了三年,现今终于不能再继续对自己说谎,他得还债了,他没办法按照白桨的遗愿过上幸福的一生了。
到头来,他谁的承诺都没有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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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舟不再主动加班,这是柯兴怀首先发现的,白舟的私人生活突然变得极其丰富,丰富得要他一下班就赶着换衣服离开医院。
柯兴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白舟是不是恋爱了。白舟摇摇头,道:“有朋友住院,我去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