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以后我一直都有吃药,这几天在格莱港也没有落下,”贺望泊问,“这些药是不是没用了?需要换一种吗?”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你说你在格莱港和白舟住了一个晚上,你觉得那是幻觉,还是确有其事?”
“我不知道。他说想和我再试一次,所以这应该是幻觉。可我的钱包确实不见了,而且”
贺望泊按开微信,向林玉芳展示他在删掉白舟之前跟他的聊天记录。
贺望泊:到南淳了
白舟:(笑脸)
贺望泊:快睡吧
白舟:嗯,你也是,好好休息
“这是真的,对吗?”贺望泊问,语气辩不清是期待更多还是担忧更多。
林玉芳点了点头。
“望泊,我倾向你确实遇见白舟了,但到底发生了什么,除非真正的白舟站在我面前亲口告诉我,否则我也无法帮你分辨真假。无论如何,你刚刚说白舟就在这里,这一定是幻觉,我需要调整你的药物,事实上,如果可能,我建议你来长云住一段时间。”
贺望泊曾在长云医院度过了非人的三年,他本能地排斥住院这个选项。
可他更恐惧那些幻觉,随时会为他重现白舟中刀的一幕。
贺望泊问林玉芳要住多久。林玉芳回答这要视乎情况,如果贺望泊实在不喜欢,可以随时出院。
贺望泊说他会考虑一下。临走前林玉芳问,假设格莱港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他会选择和白舟重新在一起吗?
空气静了一段,然后贺望泊回答:“不会,尽管我一定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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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望泊回到家的时候,相当罕有地感到了困意,算下来他也的确有两晚没有好好睡过。
他睡在白舟曾经的房间,刚一躺下,就听见白舟在唱那首不知名的民谣。他明白如果自己此刻回过头,白舟应该就坐在床边。
幻觉已经栩栩如生,贺望泊甚至可以拥抱这个白舟,闻到他的气味,然后在他的怀里睡一个安稳的觉。
而这样做的后果是,梦醒以后他的身边会空无一人。
贺望泊最终没有转过身,这短暂的温存只会将孤独感衬托得更强烈。
他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五六点的光景,天色将暗未暗,他睡了大概四个小时,仅此而已,无法再入睡。他披上风衣,打算回公司处理这几天堆积下来的工作。
贺择正为他留下了巨大的产业,打理起来并不容易。贺望泊近来在优化公司的架构,很忙,算是好事,他必须得让自己忙起来。
一开门看见白舟坐在走廊地上,穿着件单薄的棒球外套,双手环抱膝盖,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尽管这是幻象,贺望泊却依旧感到心疼。他蹲下身轻声唤道:“舟舟,去房里睡。”
白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定定地看了贺望泊一会儿,又低下头,“我联络不上你,所以擅自跟文姨要了你的地址,对不起。”
“没事,”贺望泊说,“先进去吧,这里冷,你穿得太少了。”
“急着赶飞机,都忘记南淳的冬天原来这么冷了。”
白舟一边说,一边攀着身后的墙壁想要站起来。他在贺望泊家门口坐了很久,双腿变得既麻木又无力,站起来的时候摇摇欲坠。贺望泊下意识地伸手扶他,一碰上他的手就怔住了。
这质感也太过真切。
自己果然病入膏肓了。
室内开了暖气,贺望泊为沙发里的白舟倒了杯热水。
“你是要出门吗?”白舟问,“我有没有妨碍你?”
“没有重要的事。”贺望泊回答。
两人静了一段,白舟道:“你好像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