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卫舒望只牵着铁链防止他逃走,其他一点阻拦的意思没有,靠在墙上盯着他一言不发,空洞又执着,盯得封谦浑身发毛。
这几天卫舒望经常这样看他,偶尔说说话,封谦不理会他就闭嘴,换个角度继续看,像是用眼神做雕刻器,把封谦从头到脚,完完整整地刻进脑子里。
发疯拆家不起作用,卫舒望等他砸累了就把他强制性抱回卧室锁在床上,紧接着从抽屉里拿出药罐。
他掐住封谦的下颚强迫他张嘴,阴郁偏执地重复:“你要记得我,记得我,听到了吗?”
封谦拼命挣扎,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心想就算做鬼也断不会放过卫舒望,嘴里却还含糊着打商量,期待卫舒望能回心转意,别真下死手。
但回应他的只有一颗颗灌进喉咙的药丸。封谦数不清卫舒望到底喂给他多少,五六颗药配一口水,他被迫喝完了一整杯。
没有反应时间,药效起得快,封谦甚至来不及过传说中的走马灯就失去意识,临闭眼前他感觉到有冰凉柔软的东西贴到眉心正中,久久不愿离开。
“阿谦,拿好我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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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谦是被一阵接连不断的尖锐警鸣吵醒的,睁眼时发觉自己躺在一片杂草堆里,缠在身上的铁链没了,衣物倒还完好。
浓黑烟雾自上空滚滚飘过,他抬头,看见半山腰那起了个火团,火势猛烈,把漆黑的夜烧成血红,数十辆救援车正沿着山间小道呼啸而上。
封谦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现手心攥了张纸条,打开后借着漫天火光,他看见上面只有一个简易笑脸,附带四个小字天天开心。
62
炙热火舌肆虐,玻璃承受不住高温炸碎,燃起的窗帘大片焦黑,浓烟滚滚充斥着密闭空间。
卫舒望躺在床上,身下是散开的链锁。他瞳孔涣散,失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对于皮肤被灼热铁链烫出的一片又一片水泡没太大反应。
通向死亡的道路果然寂寞又痛苦。
卫舒望微微偏头,被烟熏到干涩的眼眶艰难地眨了下,床头那里还散着几十颗安眠药。
他给封谦喂的那么多里面其实只有一颗是真的,其他都是糖豆,安眠药这东西吃多不好,他思来想去还是怕给封谦吃出毛病。
可惜肉被链子黏住了不好动。卫舒望惋惜地想,清醒着被活活烧死确实有些疼。
说起来,这个死亡计划早在他十七岁那年就已定下,不过那时候他计划的是跳伞坠机或者其他任何自由疯狂的结局,唯独没想过最终的归宿会是一间小小的卧室。
算了,想点开心的,起码这张床不久前还留有封谦的体温,四舍五入他也算是死在封谦怀里。
值了。
顶上吊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摇摇欲坠,不断有破碎的玻璃片砸下来,卫舒望眼球忽然一痛,他不得不闭上眼,呼吸愈发困难。
阿谦已经醒了吗?看到他的遗书了吗?
怎么办,有点后悔了,他还没听到封谦亲口对他说一句爱,好遗憾。但没办法,如果这间注定要起火的别墅只能离开一个人,他做不到把封谦留下。
对于死亡,卫舒望并没有太多恐惧,这二十年来他手下了结的生命数不胜数,对生命早已毫无敬畏。卫崇把他培养成一把杀人利器,大概也没想过有一天刀也会违背主人意愿反捅回去。
他只是不太甘心,死后就再也见不到阿谦了。
为什么人死后不能变成鬼魂呢?
灼热感顺着指尖蔓延,像把烧红的尖刀一寸寸割开他的皮肤,封谦的怀抱变成岩浆,逼得卫舒望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惨叫。
痛苦中又带着一丝庆幸,还好承受这种痛的不是封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