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林医生了。”
“不用这么客气,你也算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来,抬头,我看看你胎记的情况。”
乔方语乖乖地仰起头,半阖上睫毛。
诊室里很安静,外面叫号的声音和小孩子的啼哭声隐隐约约地传来。
林医生用棉签按了按胎记的边缘:“有疼痛或发痒吗?”
“有一点痒。”
乔方语轻轻皱了下鼻子,睫毛忽闪着颤动,微翕的唇瓣带着种浑不设防的天真。
阿语已经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躲在乔爷爷身后,连说句话都会把脸憋红的小妹妹了。
林医生偏头咳了声,莫名有点耳热:“嗯,挺好的。平时不用刻意去遮盖它,免得刺激瘙痒,影响胎记的消褪。”
“嗯。”
虽然模样丑陋,但万幸的是,乔方语的胎记是良性的,还有个很美的名字,“鹳吻痕”。
只不过,大多数鹳吻痕都会在幼儿阶段消褪,而她眉心的这块红痕,却迟迟没有淡化罢了。
知道林医生是好心,所以乔方语也没解释,点点头退出了诊室。
门一合拢,她就飞快地抬手,把刘海扒拉回了原状。
但就这几秒钟的时间,还是有好奇的小孩被吓着了。
一个扎着针的男孩哇哇大哭,差点把吊瓶踹翻:“妈妈!那个女的,好丑,好可怕啊”
男孩的父母左右为难地对视一眼,最后父亲选择抱着孩子离开,母亲搬着吊瓶架,临走的时候还往乔方语身上丢了个埋怨的眼神。
乔方语:“……”
唉,算了,她早习惯了。
从山里搬到南城上小学的第一天,她就吓哭了班里好些小孩。
那时候,她眉心的胎记颜色还要更深。又因为小孩子的脸蛋小,那片张牙舞爪的红痕就显得更加惊悚。
打那以后,乔方语就开始留这种帘子似的厚刘海,一年四季都没有变过。
“阿语。医生开好单子了,你看看是去哪儿。”
奶奶把一叠单据交给她,乔方语一一看过去:“血透在五楼,咱们先上去取号。医保卡里的费用不太够了,我陪您上去,然后我去一楼大厅缴费。”
“好,好……”方芳攥了下拳,似是有点艰难地才开口,“还差,多少钱啊?”
她不识字,也认不得多少钱币。家里的经济状况,之前一直是乔爷爷负责,后来换成了乔方语。
阿语有时候会把家里的东西拿出去卖,然后换些钱回来。
但她不傻,知道那些锅碗瓢盆旧痰盂能值几个钢镚。
乔方语带着自己治病要花掉的,绝对不是那几个子儿能填上的。
乔方语指着报告单,骗人骗得目不改色:“钱还有的。”
她指着一行“检查费280元”道:“您看,这是二十八块。”
又从兜里掏出五十块纸币:“我还有五十。”
“五十是五个十,二十八是三个十少两块,咱们还能剩下二十二块,够买两只菜市场的烧鸡,还能吃碗菜肉馄饨。”
“噢”方芳很快就被乔方语绕进去了,半晌说,“好。那奶奶在楼上等你,好阿语,你千万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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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方语糊弄完老太太,就往一楼的缴费大厅走。
周末,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乔方语怕奶奶等得急,干脆从步梯跑了下去。
中心医院的门诊部大楼年岁不小,楼梯间昏暗狭窄,甬道里回声混响。
乔方语听见有人在打电话,隔着回音,不太明晰,却有种熟悉感。
“……让他亲自过来。”那人的笑声轻蔑,“你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