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囡囡。”老头喊她。
乔方语也在想,眼前的对弈局面让她感觉既熟悉又棘手。
犬牙差互,中空外凸,她曾经也下过这样一盘棋。
当时她是黑方,爷爷执白,原本不相上下,却被爷爷一手扭转,她最终惨败。
乔方语循着记忆,执黑的老头也回来了,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棋局,迭声夸着许惩,道真是个精神小伙,邀他回家吃饭。
她抬起眼,默背着下棋的口诀,目光和许惩对上。
他笑着推拒,目光灼然,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是俯仰天地的肆意疏狂。
那刻灵光乍现,她抬手,执子,落定。
两老人都愣住了,过半刻,围观者赞叹,白方老头哈哈大笑,快意鼓掌。
黑方老头叹了口气:“输了。输了!”
“你请的外援技高一筹,这局不算,明天再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依照约定,明日你需与我老伴打牌。”
“成成成!精神小伙,你看看这局还能不能救,不能咱就散了!”
许惩凝视着棋盘。方才那一手太亮眼,乔方语一跃成为了大樟树底下的红人,被老头老太团团围着夸。苹果香蕉水蜜桃,纷纷塞到她手上。
他把话藏下,笑笑:“我比不过。”
“这手走得巧,无论怎么样,十步之内,白方都定能取胜。”
于是黑方老头也不愁了,拍了拍他肩膀,夸两人真精神。
许惩也不恼,靠在树边,插着兜,等乔方语抱着满怀战利品出来。
他伸手帮她接过:“神来一手。”
乔方语脸颊粉扑扑的,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之前看过类似的棋局,依葫芦画瓢罢了。”
“许惩同学下得也很好。”
“不如你。”
“你以前也学过围棋吗?”乔方语问,“总感觉你什么都会。”
许惩把水果一个个放进后座的箱子里,抬起眼看她,很松懒地笑:“没刻意学。”
“想哄人高兴,玩着玩着就会了。你呢?”
他把问题又抛回来,以至于乔方语没来得及问那个“人”是谁。
她老老实实地答:“我爷爷喜欢,经常拉着我下。”
“围棋象棋五子棋,他都喜欢。”
“奶奶不爱玩,只有我陪他。”
“有时候奶奶睡了,屋里漆黑,我们睡在院子里,头顶就是天,能看见很多星星。”
“他还教我下盲棋。丝线牵牛,兵临城下。”
“他说,当年他们乘火车去胶东岛,七天六晚,战士们就玩这个。”
许惩垂着眼,黑眸沉沉:“嗯。”
她没再说下去。
爷爷已经不在了。
那些停留在久远月夜的笑声,早就物是人非了。
许惩跨上小电动,问她:“那奶奶呢?奶奶平时喜欢什么?”
乔方语唔了声:“她爱打麻将。”
许惩笑了,说:“这个我不会。”
“我打得也不好,奶奶都不带我玩。”乔方语说,“她在棋牌室可厉害了,但爷爷不让她赌钱,因为她不认账。”
许惩说:“那阿语教教我吧。”
反光镜能看见少年一点侧颜,碎发从头盔边缘探出一点,像野草在狂风里翻飞舞蹈。
他笑得恣意:“说不定我比你会玩。”
电动车在鹿鸣山景区门口减速。
惯性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吞没,她的脸颊撞上少年坚挺的背肌。
她听见许惩说话的声音,自胸腔到心脏,像是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