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我送清儿回家。”

严柏青说完挂断,没给蒋璟言反驳的机会。

他伫立在洲南城郊的一座山顶,负手俯瞰不远处的小合院。

连绵雨幕下,灯影忽隐忽现。

那儿白天是高端会馆,达官显贵、富商巨贾,进出严格,晚上是纪明尹的藏身之处。房子挂在别人名下,一旦有风吹草动,躲回家,门一关,万事大吉。

纪明尹手里的生意树大根深,会馆藏了不少大人物的阴私事,要打这里的主意,重重关卡防着。

蒋璟言在洲南的那几年,一心扑在部队和公事上,没有机会挖到这儿,因此不知情。

男人身影隐在浓黑的夜里,华眉举着伞靠近,拂去他肩上的雨点,“降温了。”

“安排妥了吗。”

“您放心。”

严柏青侧身,离开之际,转头凝望山下,眼里的情绪深不可测。

华眉一时怔住,“严先生…”

他垂下眼睑,云淡风轻地将那一霎的挣扎与不忍敛回。

……

陈清恢复意识时,浑身粉碎般疼,想抬手,腕骨却一片冰凉。

她向下望,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铁链锁在床上。

似曾相识的场景…

蓦地,房门被推开,纪明尹端着酒杯走进来,“醒了?带你回忆一下童年。”

陈清咬紧下唇,不搭腔。

这个绑法是青佑福园的老套路了,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在这张床上度过。

纪明尹手背滑过她额头,“如果留下疤,去做个修复,那些客人不喜欢有瑕疵。”

“你上次还没吃够教训吗。”

“教训?”他讥笑,“有你在我手里,谁敢给我教训?他蒋璟言敢来,我就敢让他抱着你这残花败柳回去!”

陈清头痛欲裂,昨天她乘坐的那辆车被撞翻,想来是伤到脑袋了。

“你留下我没有用。”她喘匀气息,强装镇定迷惑他,“我没法让你赚钱。”

纪明尹主要做女人生意,自然懂得这句话的深意,来找他的角色无论大小,万变不离其宗,得要白纸,任人涂抹、任人调教的白纸。

他舔槽牙,缓缓坐下,“无所谓,赚不到钱,我自个儿留着,无非就是多张嘴吃饭,老子养得起。”

陈清忍住颤栗,试图劝说,“你何必为了我给自己惹麻烦,放了我,你自由,不放我,你晚上睡觉都不安稳,总有人会找上你。”

“因为你,穆老大现在把我视为眼中钉,等着机会收拾我,蒋璟言也凑热闹,有你在,我起码能防得住他们下黑手。”

“你这是自讨苦吃!”

他眼一瞪,扬手要搧她耳光。

“纪明尹。”

半掩的房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低沉震慑。

陈清耳朵嗡嗡响,视线也不清明,头部的伤让她有些反胃,喉管堵着一口气,噎得她泪眼朦胧。

只见白茫茫的阳光深处,一副身躯颀长,挺拔。

她刚要张口叫喊,男人跨过门槛,逆着光,面容暗沉沉。

是严柏青。

纪明尹如临大敌,张望房间外,找保镖。

严柏青掸了掸裤腿上的浮尘,“你的人,不是我对手。”

“你敢硬闯?”纪明尹怒容,又心惊胆战,“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陈清眨了眨眼,确认了门口没有第二个人。

她略显失望的神情落在严柏青眼里,他没在意,朝纪明尹伸手,“钥匙。”

“严先生不要多管闲事,我针对的不是你!”

“我既然好端端的站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