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文芝摇了摇头:“不,关系很大。有一种说法是,人在临死前,脑海中会出现走马灯,走马灯里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你知道我那一刻的走马灯是什么吗?”

商叶初没吭声,用眼神示意盛文芝继续说下去。

“我的走马灯里既没有你,也没有我死去的父母,亦或是其他什么人。只有我未完成的那本小说。”盛文芝自嘲一笑,“我在想:‘啊,如果能活下去,临死前的独白我一定可以写得很精彩’。”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赖以生存的东西就是我的笔。其余的一切,不过是这支笔的旁白。”

盛文芝的话越来越多了,商叶初没有打断,想听听她还想说什么。

盛文芝注视着商叶初,打量着商叶初为了拍戏而穿的土气衣裳,手里捧着的油腻盒饭,轻轻一叹。

“叶子,我知道你不会介意这个,因此才会说这些。

“每个人都必然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他一切的行为准则,都绕不开这样东西。譬如我,我最重要的东西是写作。跳湖,是为了写出死的感受;帮你,是为了弥补当年的荒唐事,求得一点心安,以后可以更好的写作……”

“停停停,”商叶初被盛文芝绕得云山雾罩,“你到底想说什么?”

盛文芝的文青毛病又犯了,说话从来不会直来直去,七拐八绕的,配合着商叶初脑海中的乌鸦叫,听得人头疼。

盛文芝深深地看了一眼商叶初,只得把话说得再明白些:“就是说。我对你好,并不是因为你对我如何重要,而是因为你是障碍,是‘心魔’只有对你好一些,我才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才不会干扰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我对你好,并不是因为你对我如何重要,而是因为……只有对你好一些,才不会干扰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仿若一道白亮的闪电骤然劈过漆黑的夜空,商叶初手一松,吧嗒一声,手中的盒饭掉落在地,全部扣到了盛文芝的鞋子上!

有洁癖的盛文芝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脚,脸色难看:“叶算了,这儿有卫生间吗?”

商叶初振奋地一拍盛文芝的肩:“谢谢!我明白了!这儿没有卫生间只有旱厕,你自己去处理一下。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商叶初也顾不上去看盛文芝的脸色,急匆匆地离开了。

商叶初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将风沙、剧组与盛文芝都丢在了脑后。很快的,商叶初跑回了自己借住的平房里,一把抓起自己的包,扯开拉链,急不可耐地将包倒立一控!

哗啦哗啦,零零碎碎的东西掉了一地。商叶初气儿都没喘匀,蹲下身,在一堆杂碎中翻捡出自己的笔记本,提笔哆哆嗦嗦地写下一行字:

“小越的人物情感核心:难以割舍的爱与放任自流的恨。”

这行字写得太快,活像鬼画符,除了商叶初自己没人能看懂。

商叶初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唰唰写了起来。

“小越的人物动机核心:”

商叶初下意识咬了咬笔杆,皱着眉写下这样几个字:

“逃离生长的地方。”

确立了核心之后,余下的部分就像大树的枝叶一样自然而然生长出来了。与前几天笔底思维凝滞、寸步难行的状况不同,商叶初这一次文思泉涌,人物小传如同流水一般潺潺而泻……

“从哑婆的人生际遇与小越父母的生活环境来看,小越生活在一个相对淳朴而难脱蒙昧的世界……

“小越是一个”

商叶初犹豫几番,想了想盛文芝的样子,写道:

“以自我为中心的小知识分子形象。”

商叶初用笔搔了搔下巴,这个词是胡奶奶念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