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为难,便笑着问:“你家孩子身上有什么特征?”

她顺手给她倒了一碗红糖水的热茶。

葛大姐捧着热茶,抖着手,半晌还才回神,憋得眼睛都红了,没敢掉眼泪。

在别人家哭,主家会觉得晦气。

“你知道的,我家最前头那个姐姐,掉到冰窟窿里冻死了,后来又生了个女儿,三年前丢了,我心里惦念着,就叫我男人去找,可他出去也掉进冰窟窿冻死了。”

“后来我就死了心,在家养着他老母,总该养老送终,可前儿瞧见甜甜……你娘说她是你在东台捡的,我就想看看,她是不是我家闺女。”

葛大姐才二十出头,但常年劳作和悲痛,让她面容憔悴,两鬓苍苍十指黑。

她饱含期待,眼眶红彤彤的。

赵云惜也觉得是缘分,就连忙问:“身上可有什么特征?痣啊疤啊,总归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葛大姐顿时兴奋坏了,她迫不及待地撩开衣襟,露出细白的腰肢,肚腹上面却密密麻麻都是皱成一团的老皮,她却丝毫不介意,让她看腰侧的黑痣。

“栗米大的黑痣,现在年岁长了,估计是像米粒了,我们全家都这样,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痣。”葛大姐兴致勃勃。

赵云惜看着她殷切的眼神,便垂下眼眸不敢再看,轻轻摇了摇头。

她给甜甜洗过几回澡,那孩子屁股上倒是有一颗胎记。

“甜甜,过来。”赵云惜喊。

在二院跟福米玩的甜甜听见她喊,赶紧过来,好奇地望着她。

在家里养了一个月,甜甜的面容也有极大改变,干瘪的小脸长肉了,她小脸粗糙,就日日用面脂,别人一冬天用不完一罐,这一个月给她用了两罐,又是厚敷又是抹,已经变得白白嫩嫩水灵灵。

穿着白圭往日的小衣裳,玉白的直缀,洗的很干净。

头发剃了,现在就长出毛茬,李春容觉得不好看,就把龟龟的虎头帽给她戴。

红色的棉布底,上面绣着小老虎,后面还有搭下去很长,可以挡着脖颈进风。

猛然一看,谁也不知道她上个月还是乞儿,就像是家里娇养大的小姑娘。

葛大姐看着甜甜,心里跟火烧一样难受,就算听见说甜甜腰上没有痣,她也不肯放弃。

赵云惜让小白圭闭上眼睛,才把她衣裳撩起来给葛大姐看。

光洁平滑,别处都有疤,看出来吃过苦,但腰上没有。

听着耳边的嚎啕大哭,赵云惜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索性不说话,等她静静地发泄着情绪。

片刻后,赵云惜瞧着葛大姐情绪平息些,这才满脸凝重道:“念着我们是多年邻居,彼此间情分足,你想看孩子也给你看了,只是以后再不能提一句,甜甜就是我家孩子,谁提我会翻脸。”

她眸光不善。

“对不住,是我太想念我家二丫了,你别生气,以后我把嘴闭紧。刚才没忍住在你家大哭,等会儿回去我在路口烧点纸,给你家带来的晦气引走。”

葛大姐说完,掩面就走了。

等人走了,一回头就瞧见甜甜在掉眼泪。

“不、不走。”她害怕地捏着衣角。

赵云惜拍拍她小脑袋,轻声道:“你不盼望被亲生父母找到吗?我待你总归比白圭差几分。”

是差很多很多。

她学不会贤妻良母和事无巨细地照顾别人孩子。

不过李春容勤快又良善,待甜甜倒极好,行走都带着,她在家才会放家里。

吃穿上,家里现在有点小钱,就让她和白圭一样,确实没苛待过。

但小孩需要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