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收拾齐备了,张居正这才到家。

瞧见摆起灵堂的一瞬间,他还有些懵,哆嗦着手近前来,扑通一声跪在蒲团上。

“爹……”

灵堂中,顿时哭成一团。

张居正披麻戴孝,跪在一侧,难以抑制心中哀痛。

*

赵云惜远远地听着。

这样的场合,是不叫她在的。

叶珣在陪着她,王朝晖在帮着张居正支应宾客。

赵云惜摁了摁闷痛的胸口,到底多年夫妻,她实在难以接受。

那历史上的赵云惜……看着张居正身死,张敬修自戕,张懋修投井,该是如何痛彻心扉。

她不敢想了。

时下天暖,停灵三日已是极限,听着鞭炮、乐声的远去,她垂眸落泪:“下辈子,别遇见我了。”

*

张居正面对嘉靖的夺情政策,沉默了许久。

他在心中细细盘算,如今神种已推广二十年,早已种遍大明,考成法已经推行十年,早已形成新体系。

若他丁忧三年,内阁以李春芳、叶珣为主,二人性子温和,更适合守成。

在激烈地推广和改革以后,休养生息至关重要。

张居正思量许久。

好像迫切的事情都解决了。

“娘,你觉得我该丁忧,还是夺情?”他问。

赵云惜正在焚香,闻言侧眸望着他,历史上,张文明身死,他正处于改革关键期,便毫不犹豫地夺情,留下骂声一片。

“若丁忧三年,等你归来,内阁不一定有你一席之地,你改革多年,纵然提拔半数朝廷,但也得罪半数朝廷,他们会在你失去权柄时,让你再无起复可能。”

张居正点头,这些他自然知道。

“若你夺情,则首先陷入“藐视孝道,欺君专权”的境地,是道德和功利的相悖。”

赵云惜懒洋洋地望着天。

“舍小孝而尽大忠,张居正,我佩服你,也尊重你的每一个选择。”

她声音幽幽。

张居正:……

所以呢,他该夺情还是丁忧?

没让他多犹豫,嘉靖亲自来请,说得言辞恳切,此番朝中初定,百废待兴,需要一个能臣,知他心中孝顺,特丁忧27天,以表孝心。

张居正眉眼微闪,他好像知道了嘉靖的迫切和野心。

君臣演戏,你推辞来我恳请。

连续三次,张居正才含泪允了。

朱厚熜:……

大家都处几十年了,谁不了解谁?

他推心置腹地将自己的理想抱负给说了,俺答汗未平,女真屡屡来犯,还不到松懈的时候。

张居正懂了。

他硬是将一个月拉到三个月,这才上朝去了。

君臣埋头办事,趁着刚改革,钻漏洞的少,得把想办的事给办了。

朱载壑被提出来办差,六部轮转,变成了第一个下基层的皇子。

这代表着一个信号。

一个让高拱和裕王都十分不快的信号。然而裕王连严嵩都不敢反对,自然不敢反对他当皇上的亲爹。

朱载壑年纪虽小,但自幼得李春芳、叶珣教导,小小年纪,便极为聪慧多智,隐姓埋名进官场,就算气成河豚,也不曾显露自己的特殊半分。

嘉靖盼着他能继承旧制,自然让他多加了解。

张居正也在默默关注。

他面上着手在办学院,实则关注点都在边防,这两样都非一日之功,得慢慢发展,他一时倒闲下来。

那就想着琢磨点别的。

比如

亲娘提出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