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有些放肆了。

课业顺利地不像话。

“我知你自觉课业简单,觉得同窗的进度比不上你,你可知,世上的天才成千上万,数不胜数。”

林修然索性放下戒尺,语重心长道:“旁人尚且不说,我湖广总督王阳明王大人,幼年天才,龙场悟道,学子遍布明廷。”

“年岁小些的有李春芳,我在京中已经听说他的才名,考秀才的试卷印成书册卖,相传他明年便要下场考举人,若能成,他也不过二十!”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越是有才华的人,越是勤勉。”

“就说你娘,她一介女子,不论寒暑,从未有丝毫懈怠,学问才情亦是顶尖。”

“白圭啊,你年岁小,人又极聪慧,夫子担心你伤仲永啊……”

林修然不仅仅是因为旬休时的课业没写好,而是将他的心态放在眼里。

白圭垂眸,一言不发。

赵云惜觑着,有些心疼,却没有出声,毕竟做了旁人的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

林修然叹气,他心里有些焦躁,近来有人给他传信,言心学式微,王大人怕是挺不过今年冬日。

若他死,他必追随。

没有多少时间了。

“夫子,我知道错了。”白圭无措地捏着手指,眼眶红红的。

林修然拍拍他的肩膀,知道是自己过于焦急了,说到底,他尚且年幼,不能给他压太重的担子。

“没事,你往后记得便是。”他声音又低沉下来。

赵云惜蹙着眉头看,觉得有些不大对。夫子向来反对揠苗助长,连白圭多练字都不肯。

但她按捺下来了。

等下课后,她把给白圭的围巾围在他脖颈间,宽宽的米色围巾毛绒绒的,衬得他小脸玉白。

“娘……”瞧见娘以后,所有的委屈都涌上来,鼻头变得酸酸的,眼圈也红了。

“龟龟伢儿。”她给他整理好围巾,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小孩的情绪也要及时疏解。

小白圭很快就缓过来,吃着香甜的桂花糕,笑得眉眼弯弯。

赵云惜松了口气。

等下午时,她发现该担心自己了。

学骑马。

给他们找的都是温顺低矮的小马,她想起那日骑马的少年,很帅。

“先骑上来适应适应。”

女教练言语温和,扶着她的手却很有力。

和林念念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显然都显示有些不妙。

好在第一日真的就是骑在马上,由女教练领着在马场上骑了两圈。

书房正厅。

林修然坐在太师椅上,望着手中的书信,半晌没有回神。

“先生病得越发重了。”他垂眸,神色复杂难辨。

片刻后,将信纸在火上引燃,看着火蛇吞没纸张,神色间便添了怅惘和难过。

“人生自古谁无死。”谁无死。

林修然整理着书桌上的书籍,分类别类,放得清楚明白。

*

马场。

赵云惜跑两圈后,便觉得十分胆大,凑过去看白圭。

他年岁小,骑的也是小马,正溜溜达达地走,看着特别有意思。

“白圭,感觉怎么样?”她笑着问。

“好玩!”张白圭兴奋不已。

赵云惜也跟着笑,不说世家大族,光是林宅的子弟教育就已经很先进了,不敢想那些世家大族的教育资源得有多丰富。

林宅连骑马都教,这家底实在太厚了。

背靠大树果然好乘凉。

等放学后,两人还有些意犹未尽,帮着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