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都砸裴延的心上。他一整晚的痛苦纠结都变成了笑话。心像口锅,里头沸腾的热汤,汩汩地往外涌动。他托住沈潆的腋下,一下将她高高地举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欢喜地转起圈。
沈潆扶着他的肩膀,嘟囔道:“我头晕,你快放我下来!你一大早就发疯,待会儿定哥儿醒了,找不到爹娘,会哭的。”
裴延现在像范进中举,听到定哥儿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点头,又把沈潆抱上马,策马回去。
不过可怜的定哥儿还是没能见到爹娘。易姑姑把他抱去找沈潆的时候,发现大白天的房门紧闭,便识趣地把定哥儿抱回了自己的房中。
定哥儿撅着个小嘴,无助地看着易姑姑,一副想喝奶的模样。
易姑姑摸着他的脑袋:“哥儿乖,嬷嬷到附近的村子给你找个奶娘去。今日咱们大概走不了咯。”
小定哥儿似懂非懂。
几年以后,当皇长子殿下发现自己大早上去给母后请安,长信宫的宫人都站在外面,宫门紧闭的时候,就会知道可恶的父皇昨夜又又又在这里留宿了。
当然,这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苏轼写“此心安处是吾乡”之前,白居易就写过: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苏轼算是借鉴得很有自己风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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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沈潆一行人到了大同附近, 却没有进城, 而是直接去往西北军的军营。大同如今是霍平的天下,虽然霍太后看似倒了,霍家也收敛了很多,但霍平是皇帝的耳目, 被他知道行踪,很快便会传到宫里去。
王氏比他们先到, 已经被乔叔安置到妥善的地方去了。她一个老妇人, 不出来添乱已经是帮裴延的忙。
军营附近有军眷所住的村落, 这些人是军籍, 家里条件都比较简陋。沈潆让易姑姑抱着定哥儿在一户人家稍事休息, 自己则换了身男装,跟着裴延去军营。
军营本来不能让女子出入, 但眼下是非常时期, 裴延只能破例。
裴延带着沈潆一路进了帅帐,把得力的几个大将和谢云朗全都叫了过来。谢云朗一直在军中坐镇,关注着朝中的动向。皇上派出半数京卫追击鞑靼大军的事情,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这几日私下也在讨论。没想到这当儿, 裴延回来了。
他进了帅帐,看到沈潆跟裴延正在说话。她换了身男装, 像当初初到西北时一样。只不过眉眼之间那种冷淡和青涩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和坚毅。从前她身居长信宫的时候,两个人之间见的次数反而少, 就算见到了,也是隔着人山人海,他几乎都要忘记她的长相了。
如今这个沈潆,算是给了他新的认识。原来那个骄纵的安国公之女,端庄贤惠的皇后,可能都不是她的真面目。皇宫其实折断了她的翅膀,她生来适合到更广阔的天地中去。
好比现在身在这军营中,跟裴延讨论家国大事,也没有丝毫的怯弱。
听到卫兵的通报,沈潆抬起眼眸,看到穿着甲的谢云朗,微微点头致意。她没有从前那么避讳,因为裴延知道了她的身份,不会再怀疑她跟谢云朗之间有私。谁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呢?她现在看谢云朗,并不是看什么谢家子弟,名满京城的才子,而是一个故友,以及现在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
这几人都见过沈潆,看她出现在军营里,还有些惊讶。裴延说道:“如今大同城不好进,我把夫人和孩儿暂时安置在附近的村子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