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所谓的千杯不醉?

“余姑娘。”

趴在桌上的人没有动静,好半天才哼出道气音:“在呢。”

惜芷捂着磕得通红的脑袋直起身,嘴里嘟囔着:“这床怎、怎么硬梆梆的,一点也不舒服。”

天道见她双眼迷离,脸颊酡红的模样,便知她醉得不轻,不由叹气,道:“余姑娘可还记得回余府的路?”

若是不记得,祂便需使些手段将人弄回余府。

“回去?”惜芷揉着额头上的红肿,闻言歪了歪头,眨眼道,“我为何要回去?我这不就在余府吗?”

天道:“……”竟是醉得神志不清了。祂也是大意了,还真的信了她胡扯的话,分明就是一杯倒的酒量。

“不对!”天道正准备将其带回余府,便听惜芷骤然提高音量,“不是在余府。”

“我还要去蹭气运值呢!”

她说着,便用手撑着桌案,晃晃悠悠起身,脚下的地面已经出现了重影,却仍嘴硬道:“我可没醉,我还能继续喝。”

天道:“……”

惜芷摇摇晃晃走至酒楼外时,夹着雨丝的冷风铺面而来,凉得她一颤。

外间不知何时洋洋洒洒下起了小雨,街上行人廖廖,三三两两打着油纸伞,皆行色匆匆。

惜芷抬眸便看见雨里站着一人,举着一把绘着水墨的油纸伞正欲离开,她一眼便认出那人是谁,下意识将其喊住:“谢安。”

声音很轻,谢安却还是轻易捕捉到。

他迟疑一瞬,回身看过去,雨水顺着屋檐滑落,着鸦青襦裙的女娘隔着雨幕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仔细瞧去,眼底含着些道不明的幽怨之意。

面前的女娘分明好端端站着,他却是莫名想起适才她伏在别人怀里哭得伤心的背影。

谢安微怔,便见那位余家二姑娘提起裙摆就要朝他奔来。

不多时,那屋檐下的小女娘便躲至他的伞下。

谢安愕然,垂眸看去,对上一双雾蒙蒙的眸子,雨水打湿的碎发凌乱地贴在颊侧。

“余二姑娘这是作何?”他冷下脸,目光扫过女娘,虽是几步的距离,却还是让其衣衫湿了大半。

惜芷仰头瞪他,嘟囔道“要你管。没良心!没眼光!没人性!”

谢安皱眉,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何事,惹得这位余二姑娘对自己怒目而视。

“你这是……”未尽的话语淹没在女娘眼角滑落的泪珠里。

惜芷蓦地又凑近了些,伸手扯住这人衣领,仰着脸势要让谢安看清自己眼里的不满,嘴里念念有词:“你凭什么说我……”是上不得台面之人?

“若不是因为系统,你当我乐意跟踪你?”

“系统?”谢安耐下性子问道,“这是何物?”

惜芷却是不答,只扯着他的衣领翻来覆去说些车轱辘话,含含糊糊听不真切。

谢安闻出惜芷呼吸间散出的酒香,顿时明白她眼下的异样何处而来?

眼瞧着雨势愈大,豆大的雨珠砸在伞面,发出噼啪的响声。

谢安瞥见惜芷裙角尽湿,手腕微动,油纸伞不动声色地朝她倾斜过去。

又瞥见惜芷垫着脚很是费力的模样,他微微俯身,迁就着惜芷。

惜芷却是半点不领情,颇为无趣地松手,转而伸手到伞外,不稍片刻,手心便聚了一小捧雨水。

何必与个醉鬼计较。谢安心内轻叹,又觉自己此刻同个醉鬼在雨中胡闹,也是荒唐。

谢安面色严肃起来,不容辩驳地攥住这人手腕,拉着人径直离开。

待寻到避雨的地处,谢安方才稍稍松手,回身看向身后一路沉默不语乖乖跟着自己过来的余惜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