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娘弯眉笑眼,被人潮簇拥着。谢安有过一刹那的心悸,待回过神,已经紧紧握住女娘的手腕。
“你兴许是找错人了。”惜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站着的袁宏,小声道,“我名为余芷,并非您要找的余惜芷。”
余芷是她前世的名字,余惜芷从来不是她。成为余惜芷的三个月,只是她的一场短暂的梦。
梦醒了,她不记得那些过往,也不记得这人。惜芷垂下眼,她如今过得很好,不想再同上京有任何牵扯。
谢安愣愣地看着她,女娘同余惜芷长得极为相似,却又有些不同。他看向女娘光滑白皙的右颊,有些失神。
女娘没有那一道疤痕。
袁宏这时上前,伸手递至惜芷面前。
谢安便眼睁睁看着女娘乖巧握住袁宏的手,从自己身边离开。
他忍不住伸手试图挽留,却抓了一场空。
女娘依偎在袁宏身侧,眼含警惕地看着自己。
就像,真的不认识自己一样。
“仲景,我知晓你放不下,可人死不能复生。”袁宏不忍看他这般失魂落魄,上前劝道。
谢小将军挖坟之事,在上京传得沸沸扬扬。他虽身在临祁,却也有所耳闻。
诧异过后便是一阵沉默。
余惜芷死讯传来那日,袁朗正央求着他前去余府提亲。袁朗当场白了脸,不顾阻拦跑了出去。
暴雨中,他看见了蜷缩在余家二公子怀里的女娘,乌发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上,双眸紧闭,面无血色。
他后来夜里时常梦见那一双紧闭的眼。
当得知余惜芷是替谢安挡箭身亡之时,袁宏说不清自己是何感受,转头失手打碎了佩戴在身上十余年的玉佩。
他一个外人都这般,更何况是谢安。谢安是亲眼看着女娘在自己怀里断气的。
袁宏想,仲景这辈子恐是再也忘不掉余惜芷了。
“余惜芷没死。”谢安道,语气笃定。
袁宏:“仲景。”他叹了口气,却不知从何说起。
谢安这时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看向惜芷的目光也没了方才的痴迷,淡声道:“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海涵。”
“无事。”
袁宏与谢安道别,临走前,惜芷忍不住回头,那人长身玉立,与周围格格不入,透着难言的孤寂之意。
谢安抬眸,越过熙熙攘攘的人潮,径直看入惜芷眼里,他募地勾唇笑了,眼底透着势在必得。
惜芷愣住,还未来得及细看,便让人潮裹挟着走远了。
再回头,已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惜芷今日穿了一身绣衫罗裙,外披一件小短褂,袁宏不耐地伸手揪着短褂,“余姑娘勿要跟*丢。”
他嘴上虽这般说,却还是不由自主放慢了步子。
“方才那人是?”惜芷试探道。
“不该你打听的勿要打听!”袁宏面色一变,语气冷厉。
女娘让他吓了一跳,闷闷应了一声。
袁宏这才觉着自己语气过重了,他张了张嘴,有心缓和气氛,却不找不到适宜的时机。
惜芷毫无所觉,灯会上新奇的玩意儿太多,没多久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不得不说,袁大公子当真是信守承诺。灯会上,任劳任怨地一面掏银子一面帮惜芷拎着一堆小玩意儿,就连她将吃剩的糖画递到他手中,也没见他变脸。
更甚者,袁宏在猜灯谜上竟是个中高手,惜芷原只想着拿个角落的小灯笼便可,谁想这人得了个魁首回来。
惜芷打量怀里的灯笼,是一盏精致小巧的莲花灯,造型栩栩如生。
惜芷爱不释手,也不故意折腾袁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