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临死前都没有脱下铠甲,忍着剧痛,镇静地安排好攻城方略,然后爬上高架,看着大昌军队势如破竹,才冲着前朝太子胡元的方向大笑三声,吐血而亡!
犹记得长姐上战场前,抓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阿弟,你知道我心底最记挂的是谁。”
英国公眼眶发热,回过神来。
不知不觉间,雪停了,天色渐晚。他转身,看向正堂。
正堂里灯火通明,因是家宴,柳桃花安排的是大圆桌,主打一个热热闹闹,长安侯冲英国公招手:“大哥,快过来啊!”
芙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舅舅,我带了新式点心哦。”
“好,一起吃饭!”
英国公抬头望向刚露出头的月牙,心里默默问道:长姐,你能放心了吗?
长安侯府的厨子使出了浑身解数,但到底还是没比得过昭记的新点心,毕竟新鲜。
这小面包婴儿拳头一般大小,如云朵般宣软,入口
即化,着实令人上瘾。
徐恩行和柳杏花差点儿因为最后一枚小面包的归属打起来。
还是芙昭连忙承诺明日给他们一人送一盒,这才消弭了“战争”。
柳杏花嚼着小面包,喜滋滋地道:“阿昭,前日有个诗人来书院采风了,院主款待了他,初夏姐姐平日里不怎么讲话,但那日在诗人面前变着花样儿地夸你呢。还有古姐姐,十分豪气地送了那诗人一匣子点心,把你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
诗人采风倒是常有的事情,毕竟女子书院实在新奇。
但芙昭倒是第一次听说,她好奇地问:“这位诗人姓甚名谁?”
柳杏花偏头想了想:“好像叫何季……”
“何季山吗?”周晗接过话头,“何大家诗作不多,但都是佳品,《悲农》就是出自他手。”
英国公夫人也柔声附和自己的儿子:“何大家诗画双绝。”
裴无名也应声:“说起诗画双绝,素来就有‘南何北孔’的称号。”
柳杏花睁大眼睛问:“北孔是谁呀?”
裴无名耐心解答:“自然就是孔良瑞孔大家。”
芙昭皱眉:“就是律例馆的孔提调吗?”
裴无名点头:“这二位不仅齐名,而且互为知己。再说回何大家,昔时陛下声势不显,但他依旧写诗盛赞陛下仁义,险些被前朝戾帝赐死,自此鲜少踏足北方,兴许是现如今陛下得了天下,他才敢来盛京的吧。”
戾帝,是大昌对前朝最后一任皇帝的谥号,足见其暴戾。
柳杏花哇了一声:“这么说,我们书院就快有名垂青史的诗作了?”
裴无名笑着看向芙昭:“如果他要写诗赞芙昭呢?”
柳杏花激情鼓掌,芙昭却撇撇嘴:“那还不如夸夸我的小面包呢,这才实惠。”
众人大笑,裴无名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骂:“你呀,你呀!”
弦月挂深空,欢声传万家。
宛平县衙里,华九思拿着大昌律仔细研读,还不忘时不时地叮嘱方师爷:“钱财虽不多,但礼数一点都不能少,一定要检查仔细。”
方师爷死死盯着。
“大人。”一名衙役进来,捧着一个紫檀木匣,“有人放到衙门口的,要属下去查吗?”
华九思皱起眉,走过去将木匣打开,是一套红宝石足金头面,分外华贵。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送来的。华九思冷声道:“不用,下去吧。”
他犹豫了很久,才吩咐方师爷把这套头面也加进聘礼里面。
当夜,黑衣人送来家主的第二封信,自然是夸他做得好,要确保与芙昭的定亲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