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公公有些迷惑。

他看看丽贵妃，又看看芙昭，总觉得她们意味深长。

这份言外之意，就像一把火，忽起燎原之势，想要烧掉太子妃满心密布的荆棘。

她的孩子，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

太子妃的眼神突然坚定了起来，那把火仿佛将她烧了个透，连惨白的脸颊也渗出些许红。

她挣扎着坐起来，手掌抵着床榻，一句话，喘了三次才说完：“本宫痛苦难堪，岂容你潇洒快活？是本宫做的，你能奈我何？”

皇长孙目瞪口呆：“母妃，做什么了？”

芙昭抚掌大笑：“好好好！你竟亲口认下了，等着，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那就是尚还有生机。

太子妃松了口气，把呆愣了的皇长孙搂进怀里。

回到御书房，太子跪着，华九思站着，元泰帝一口一口抿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到几人进来，他抬眼问丽贵妃：“如何？”

丽贵妃斟酌了片刻，道：“太子妃认了罪。”

元泰帝也没问缘由，眼神扫过华九思，看向芙昭：“昭宁侯想怎么办？”

“此等毒妇，将来如何能母仪天下？臣请赐死！”

元泰帝的眼神晃了晃：“赐死有些过了。”

芙昭把欣喜藏了起来，接着道：“但皇长孙如何能有位被废掉的母妃呢？”

元泰帝道：“去白云观吧，朕记得白云观有个坤道院，太子妃去那里修行，为国祈福。有观主在，她也无法兴风作浪。”

“臣有不情之请。”

“你说。”

芙昭看了眼华九思，道：“太子妃必须在坤道院被禁足至少三年，这三年里，钥匙得放在臣手里。”

元泰帝端起茶盏，不置可否。

芙昭心中一凛，元泰帝这是嫌她僭越了？但无论如何，若她无法时刻监察着，以皇室惯例，等风声过去，随便一场病就能要了太子妃的命。

丽贵妃道：“不如由臣妾保管吧？”

芙昭讶异，她还以为丽贵妃是明哲保身型的宫妃，居然甘愿淌这趟浑水？

丽贵妃对芙昭报以温柔的微笑，她眼中女子相妒的事情太多了，如今见到了女子之间的相互扶持，不由地心底涌出一股热血。

元泰帝用茶盖撇着茶沫，好半晌，才缓缓点头。

芙昭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她不敢再造次，拍了两个润物细无声的马屁后，就拉着华九思默默退下。

元泰帝让丽贵妃先下去，太子跪得膝盖疼，但也不敢动。

“父皇……”

太子心下不安，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元泰帝。

整个御书房，只剩下他们二人，静得可怕。

许久后，元泰帝才叹了口气，他问：“太子妃究竟出了什么事 ？”

“她生子时难产，父皇知道的，一直不太康健。”

“好。”元泰帝又问，“她为何放这符咒？”

太子抬头道：“病中的女子，总归心里有些扭曲……”

元泰帝怒喝：“你想明白了再说！”

“是这样的，儿臣……”

元泰帝“啪”地一声把茶盅摔碎：“那尊玉观音是太子妃亲求的！她若是病重，能爬的动玉佛山吗？”

太子卡了壳。

“你怎能如此愚笨！”元泰帝接连咳嗽，喉头泛起一股腥甜，竟是直接咳出了血。

太子慌神，连忙上前扶住元泰帝，堂堂储君，此刻的双眼居然饱含泪光：“爹别生儿子的气，儿子错了，您打死儿子吧！”

一声爹，叫得元泰帝心尖儿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