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躲在我的船上,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烧得人事不知,若再晚一点救治,你如今便只能抓一具白骨回你的上京。”
窦炤的身体微微摇晃,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
是啊,她逃走的那个夜晚,正是大雪纷飞,上京最冷的一天,他还记得木蕙担心她孤零零在雪夜里能不能撑得住。
这三年的每一个夜晚,他都在想,那么冷的天,她跳进水里的那一刻该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每每想到这些,便觉得浑身冰凉,哪怕是暑热的天气也难消心头寒意。
他想着百年之后,一定要找到她问一问,她何至于对他有如此大的恨意,要在那样的极寒之下投入江河。
可是,真正见到她之后,他却一直耽溺于她对自己的欺骗,对她生气,对她的态度失望,却再没想过问一问,她究竟是怎么逃出来,又怎么到了这里。这一路,又经历了哪些磨难?
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呢,她怎么能失忆?
穆明微继续道:“这三年来她每两三个月都会犯一次头疼症,我总觉得她头疼的时候是能想起那些被遗忘的事情,因为看起来非常痛苦。但无论有多少难过,她还是努力地重新开始,努力地在这里生活,谁知道你却突然出现,用这种方式来刺激她,你是真想害死她吗?”
窦炤摇着头,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可能呢,她看起来那么正常,记得上京,记得长直院,记得他爱的荷露茶,甚至记得碧心跟萧红锦,这怎么能叫失忆?
他缓缓走向观沅,蹲下身子,伸手似乎想触摸着她的脸颊。
“阿沅……”他低声呼唤。
穆明微冷道:“你们快走吧,我这里有郎中开的急救散,吃了慢慢会醒过来,但是醒来不能再受刺激,你若不想她就此死了,最好现在就走。”
窦炤看着观沅,根本听不见穆明微在说什么。
他想去摸摸她的脸,手指微微颤抖着,却怎么也不敢真正触碰上去,好像那是一个虚幻的气泡,碰一碰便碎了。
那双曾经无数次乖巧凝视过自己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宁静而安详,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和遥远。
“阿沅……”窦炤再次低唤,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恳求,像是在呼唤一个遥不可及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