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他面前,将水杯递给他,温热手指相触瞬间,他抬眼轻轻笑了起来:“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今天得死在这儿。”
夏时安抚道:“不会的,吃了药就会快快好起来。”
他仰头看她,并将水一口气灌入喉中。
四目相对的瞬间,万籁俱寂,氛围一点一点变得旖旎。
喝完,他靠在沙发一侧,手肘随意搭在靠垫上,眼尾还泛着些病态的红。
灯光打在他脸上,将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眸折成一潭不深不浅的影,目光懒洋洋地追着她落座的动作。
夏时坐在他旁边,稍稍隔了点距离,她垂眸低头,不知是因为屋内太热,还是因为刚才那段无言的对视,耳尖始终泛红。
苏忻意忽然动了动身子,像是不经意似的往她那边靠了靠,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背。
夏时抬眼看他,他却懒洋洋地闭着眼,像个疲惫的猫,低声说:“别走远,靠过来一点。”
她迟疑了一秒,小心翼翼地往他那边挪了些。
“再近点。”他声音低哑,带着点被病痛揉软的撒娇意味,“这样我才舒服。”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轻轻动了下身体,让两人的肩膀贴得更近了些。
苏忻意半睁开眼,瞥她一眼
,唇角微微翘起。
他忽然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把一缕垂落下来的碎发绕到她耳后。
动作极慢,像是怕惊到她似的,指尖扫过她的耳廓,轻柔到像羽毛。
夏时顿时心跳漏了半拍,不敢抬头看他,只得静静坐着,任那缕微微发热的发丝贴在耳边。
苏忻意靠得更近了些,声音带笑:“你以前写题那会儿,耳朵也会红,像现在一样。”
她被他说得脸更红了,低声反驳:“没有……”
“有。”
他低笑,声音几乎是贴在她耳边的,温热的气息一字一句吹进她心里。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她睫毛上的颤意里,忽而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交叠时,她明显僵了一下,而他却只是更用力了一点,将她的手包得稳稳的。
“夏时,”他语气忽然正经了些,“你还记得竞赛班最后那节课傍晚吗?”
她一怔,片刻后点头。
“你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靠窗位,桌上摊着厚厚一摞草稿纸,我回来得晚,看见你还在推一道不等式的证明。”
“那时候天色都暗了,教室只剩我们俩。风从半开的窗子灌进来,把你头发吹得乱七八糟,但你一点没动,就那么坐着,安安静静,一笔一划地演算,特别认真。”
苏忻意低低笑了声:“那时候我就想,怎么会有人,连演算都这么好看。”
夏时垂下眼睫,指尖蜷了蜷,却没有抽开。
“其实我那时候就想亲你了。”
他说得坦荡,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她猛地抬头看他,眼睛微微睁大,还未开口,苏忻意已经俯身凑近。
他的额头贴上她的额头,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那个张扬不羁的苏忻意。
近到能看见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他眼底柔光浮动。
“我现在想补回来,可以吗?”
夏时没有说话,心却跳得一塌糊涂,像是春天窗台上疯长的草,柔软却执拗。
他等了两秒,见她没拒绝,便像得到了某种默许般,轻轻吻住了她的额角。
是个很浅很短的吻,像是怕吓到她。
然后是第二个,落在她眼尾。第三个,在她鼻梁。
每一下都很轻,像在试探,又像在安抚,吻与吻之间隔着他的呼吸,带着克制的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