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玉麟踌躇地开口:“哥。”

“玉麟。”

一句久违的呼唤,让韩玉麟所有斟酌的想法被当头一棒地敲碎。

韩玉麟握紧手机,右眼不知为何突然发痒起来。

他按捺住掀开眼罩挠进去的冲动,轻声道:“那天上官浩海被送进医院,抢救了两天,在场的都是顶级医生,他活了下来。”

“是吗。”游青山听起来不太在意。

“上官浩海他…用一把小刀插进了心脏,他自杀了,就在今天。”

“……”

“哥哥,你对他说了什么?”

游青山摘下帽子,掸开了边缘的水迹。

他重新戴上,道:“什么都没说。”

无为又虚幻的回答就像躺在太平间做梦一般,如同穿梭在明灭的隧道里,遍体的寒意呼啸而过。

游青山:“你觉得他会是为了一句话就慷慨赴死的人吗?他很卑鄙的,我以为你很清楚。”

“让我猜猜,他的遗嘱里是不是要我陪葬?”

沉默的韩玉麟才道:“哥哥……”

他有些恳求:“他想让你回去接手上官家,哥哥,别去,好吗。”

游青山嘲道:“当完儿子还要当孙子,他真是很喜欢划算的买卖。”

公交车稳稳地停住,游青山瞄了一眼路线图,踏进去投了两张纸币。

尽管不愿意游青山提及对方,但韩玉麟的心里还是荒谬地萌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于是他又问:“崔墨呢?”

游青山走到车尾,在窗边坐下,他将手机换了个边接听。

“你想说他撞你的事?”游青山看着雨水从玻璃上滚落。

韩玉麟:“他会在看守所待一段时间,到底多久就取决于我是否追究他。”

“不用试探了,我不关心他的境况。”

“那你关心什么?”韩玉麟脱口而出。

“你的眼睛还好吗?”

韩玉麟下意识摸上眼罩,他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有多期待游青山接下来的话。

“你想听我这么说是吗?”游青山冷笑着。

“…随便你怎么讨厌我,但是回来吧,哥哥。”韩玉麟退缩了,但仍旧抓着机会不放。

游青山:“你知道为什么你还有一只眼睛吗?要是你全瞎了,即使我站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见我。”

韩玉麟罕见地恐慌喊道:“哥哥!”

“集团还需要你,但不需要我。”游青山平静地下达了结论。

正如韩家需要爸爸妈妈和孩子,但不需要他。

“知足一点,玉麟,你依然能看见我,我依然存在。”

但别说,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比他更适合我们公司的一线尖端手表,完美吻合那种傲慢又舒展的气质。

「““」  “但我已经不想再做,也不想再是你的哥哥了,这是最后一次我跟你通话。”

“哥…!”

游青山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循环的系统播报。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明黄色的环城公交驶在高桥上,一边是山,一边是江,靠江的一侧运来了水汽,游青山就在这一站停下。

他打开手机摄像头,翻转后举起来对着自己拍了一张照片。

镜头里的他和身后的江景相融,像一棵本就该随意长在岸边的苍松,郁郁葱葱得迎接每个游客的欣赏。

游青山看了会儿相册里的照片,然后熄灭屏幕,振臂将手机扔了出去,抛进了处在汛期的染江。

漫无边际的染江冲刷过桥底,甚至没有落水声,微不足道的方盒子顷刻就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