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时节,秦隽收到了他等待的最后一个消息。
益州已经被赵玄攻下。
或者说,赵玄打到蜀郡的时候,曹津投降了。
曹津在益州投注了那样多的精力,他其实也不想就这么降了,但齐珉战败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即使他和齐珉并非同盟,可是唇亡齿寒,当这个天下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抵抗,他又肉眼可见地打不过对方,这实在是很难不生出颓丧的心理。
而且曹津和齐珉还不同,他可不是孤家寡人,他还有妻儿和父母要照顾。
于是四月一日,益州军在成都城外排开,曹津率领成都城内文武官员向凉州军主帅赵玄奉上章印和投降文书。
赵玄带领凉州军前来受降的时候,便一眼瞧见了益州军那饱经风霜的淡青色旗帜。
士兵们腰背挺得直直的,神色肃穆地站成整齐的方队。
即使他们的人数并不算很多,但都是沙场上拼杀过的,甚至不久前,他们还曾平定南越,护佑益州。
他们都听说过英明贤良的秦使君,也听说过世代守卫边疆的凉州军,对于要降给秦使君,他们并不难过。
但是正如主公说的那样,投降是顺应天下大势,是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他们益州的儿郎绝不缺少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勇气,因此即使要投降,也要显出精气神来。
就算要降,也不能失了脊梁。
赵玄目光扫过益州众将士,又看向前方拖着一条残腿仍然坚持站着,不卑不亢捧着降书的曹津,眼神很是欣赏。
将家底和兵马展示出来,可比灰头土脸投降来得漂亮。
而曹津既然选择了主动投降,那势必就要将这投降之举利益最大化。
他首先是将自己的妻儿父母送去到秦隽那边,算是表忠心、献软肋,自己则是暂时留在益州,将自己在益州这些年的经营和布局给整理出来交到秦隽手上。
除此之外,他还将自己发现了但是没有处理的漏洞都给捅到了秦隽那边。
比如巧立名目侵占田地、大肆蓄奴的蜀中世家;比如躲在山沟沟里的起义军、土匪;比如他已经投降,但是南边仍有一些部族私下联系他“共商大计”……
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曾经扶持过他的蜀中世族,但是曹津觉得有些事要做就得做到极致,他不这样,如何能让秦隽对他更放心,如何能让他和他的家人以后过上好日子?
若是蜀中世族放聪明一些,便该主动刮骨疗毒,把不该拿的东西吐出来,然后跟他曹津撇清关系,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样对他们双方都好。
曹津的行为和目的,秦隽自然能明白。
要么怎么说他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呢,省事呀。
曹津这边又是投降又是给自己拉仇恨的,秦隽当然也不会让他失望。
曹氏家眷送来之后,秦隽就将曹津的小儿子送去给义子秦修做了伴读,曹家小郎聪慧无比,年龄也比秦修大上几岁,两人一起读书玩耍,也省得秦修老跟着他撒娇抱怨说自己没有玩伴。
对于曹氏来说,这也是一个满意的结果,没有什么封赏比家里孩子敞亮的前途更好。
在益州传出消息有意止战投降的时候,卫珩便撤兵从汉中回到了司州。
虽然说从他出兵益州、卫琅接管司州的时候,天下人就知道他卫珩如今认得是哪家主,但毕竟司州没有明明白白、昭告天下地归降,因此卫珩总觉得差了点程序,心里不甚爽快。
这次他回到长安,首先就是大张旗鼓地犒赏三军,然后广而告之,这丰盛的犒赏都是他主公秦隽批下来的。
他们司州,也是早早就站对了队的内人。
然后就配合着卫琅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