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调来库中案卷比对,那时候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梁家主闻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呵,无中生有的事情,钟先生也好拿来说吗?你便是将那案卷都调来又如何,我梁家族里田庄土地在官府皆有备案!”
何家主一手扶额不忍再看。
这个蠢货,都被钟元良给绕住了,居然还在这里沾沾自喜。
果然钟睦闻言笑得越发灿烂,“哦,皆有备案呐。”
“那更妙了,前朝高祖立国之时便规定过私人可占有的土地数量标准,即便是官宦富贾亦有规制,规矩一直延续至今,梁家主在官府备案了多少土地,这土地的数量,想来已经远远超过规定数额了吧?”
梁家主愕然,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个钟元良给带着走了!
事实上各大世族占据的良田数目超乎外人的想象,甚至有些外沿的本家子弟都不清楚有多少。
就以他们梁家来说,做了正经契书,在官府有备案的那些田产就超过了前朝规定数量一倍有余,还有那些没有契书、从各地搜刮兼并来的隐田也是极大的数目。
梁家主只是言语上不及其他几人刁钻,时常说不过这些老狐狸,但是却不是真的愚蠢,很快想明白方才话里的漏洞和隐患。
首先是官府备案的那些土地已经超出规制,秦隽若要收回也是师出有名,要知道田地也是有肥有贫的,庄子的位置也是有好有坏的,若是他们配合,那还能商量着来,若是他们不配合,秦隽甚至可以直接暗中操作,将肥沃的好地收走,把贫瘠的那些留给他们,而他们平日里最拿手的道德舆论攻击也难以使出来。
至于那些不在备案的就更简单的了,秦隽估计会直接派兵收走,或许连通知都不会通知他们,连那些田里的粮食作物庄子也都一并收走,反正谁也不能证明这是他们的地,那田里的东西自然也就是无主的了。
梁家主额上微微冒出汗,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另一边,林氏的家主见气氛凝滞,不由得不满出声,“钟先生,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我等族里田庄不合规制,那我倒是有几个问题,还请钟先生解惑。”
“但说无妨。”
“钟先生口口声声说我等族中田产数额逾制,那敢问钟先生说的是什么规制,哪朝哪代的规制?自秦大人入徐州以来,做什么我们各家都积极配合,更是送出家中优秀子弟为秦大人效力,自认没有对不住秦大人的地方,如今钟先生上下嘴皮一动就要我们归还祖田,莫非秦大人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钟先生自作主张?”
一墙之隔的屏风后,竹编茶盘上的青瓷杯盏温润精致,微微热气盘绕间,清淡悠远的茶香袅袅升起。
秦隽神色悠闲地喝了口荆州那边送来的第一批茶,听到梁家主看似怒火中烧愤愤不平,实则冷静沉着步步紧逼的话,心里暗暗赞了一声。
先提规制,指出他无法可依,出师不正,紧接着拿他征召人才说事,指责他过河拆桥,最后质疑钟睦自作主张,将事情推到钟睦身上,表示不愿意得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