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入座后,侍从给添上了热饮子。
赵郃依旧沉默,刘赏捋了捋胡须,笑道,“月前彭城一别,秦大人风采更胜往昔啊,老夫和这几位友人贸然来访,还请秦大人海涵呐。”
“客气了,”秦隽神色淡然,也没有多客套,“两位老先生远道而来,不妨直说来意吧。”
赵郃嘴唇动了动,又郁闷地没吭声,刘赏微微沉默,这个秦大人,真是言语直接地让人窒息。
刘赏只得硬着头皮道,“倒也不是别的什么,只是老朽二人在彭城居住这段时日,心中别有所感。”
“哦?”
秦隽来了兴趣。
刘赏道,“彭城战后易主,其间难免造成动乱,市井百姓易受动乱影响,生计艰难,老夫本来心中忧虑不忍,搜肠刮肚想帮上一帮,然而不过一旬,百姓们便又恢复以往生活,全无困苦之色,老夫不免心生惭愧,才知从前所思所想狭隘顽固,天下乱局早有预兆,非人力可阻,我等不该执着于过往,该往前看才是。”
秦隽静静听着,而后才说:“与几位先生们相比,老百姓抗风险的难度大得多,任一天灾人祸都能将其苦心经营的生活压塌,他们不是乐观豁达,只是必须如此,乱世里想活下去,只得如此。”
“不过,刘老先生能有如此感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秦隽唇角微挑,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毕竟人生苦短,过往难谏,来者可追,若是执着于某些已经消逝的东西,汲汲营营一场空,岂不是辜负了这后半生。”
刘赏苦笑,这是点他和赵郃呢。
“秦大人言语巧妙,老夫佩服,便直说来意吧。”
“正像大人您说的那样,来者犹可追,老夫自觉没有过人的才能,但在前朝为官数十年,也还算有些经验,当时醉心于朝堂经营,如今年老方醒,或许可以为黎民百姓做些实事,他年身殁,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秦隽见他说得真诚,神色有些松动,他微微一笑,气质柔和了一些,“赵老先生,也是这样想的吗?”
赵郃没想到会突然被点到,不由得脸色僵硬,沉默着点点头。
秦隽笑着说,“所以,几位老先生是心意回转,想在秦某麾下寻个实职。”
刘赏神色惭愧,“让秦大人见笑了。”
“只是秦某仍然有些好奇,几位大人先前心心念念希望光复周室,去荆州岂不是更好?”
荆州如今事务大多是回幽在管,但是顶头的主公却是杨宽的幼子杨炬,纵观如今天下杨姓前朝宗亲,杨炬是唯一一个名正言顺且势力较大的。
刘赏有些无奈道,“如今各地战火不休,我和老赵又是一把老骨头,只怕还没去到荆州,就客死途中了。”
秦隽微微沉吟,没有说话。
赵郃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见秦隽似乎怀疑他们的居心,这才冷着脸硬邦邦道,“我二人不过是一把残骨,纵然有心复周,又能做得了什么?说来说去,不过是不想耽误了后辈,他们还年轻。”
秦隽思索片刻,约莫明白了赵郃的意思,也就是,赵郃、刘赏确实心心念念复周,但是他们家里子弟或者门生却可能有别的想法。
当然,也不排除这二位的复周之心其实也并不是很强烈,热血上头的时候言辞激愤,但回头脑子一清醒,也就偃旗息鼓了。
秦隽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正忙,这二人若是有意投效,那他不用白不用,还有这二人的门生故吏或许也可以借机拉拢来。
至于安置在哪里……东海郡可是一个好地方,在易禾手底下,几个老臣想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至于他们心里怎么想……水至清则无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秦隽倒也看得开,只要不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