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弟弟,弟弟被稳婆从产房里抱出来的时候,他就很喜欢,拉起弟弟小手的时候他可以感受到血脉相连的奇异之感。
被送回汝南的时候,娘亲紧紧地抱着他,近乎仓皇的语气一遍遍强调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也要照顾好弟弟,因为若有一日娘不在了,他和弟弟便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这些话,二十年来他一直记在心里。
娘亲去世后他被关在谢氏祖祠里一年,出来之后,他就学会了很好的伪装,能够保护好自己,连父亲都看不出来,人人都知道他是谢氏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是未来的谢氏继承人,可日复一日里他觉得人生越发无趣了。
他不想听谢氏族人的恭维讨好,懒得管世族之间的争权夺利,也不想面对外家崔氏长辈们半同情半怜惜的目光。
所以十几岁起他便以痴迷画之一道为由四处游学,可是绘遍天下山川,却依然觉得有些无聊。
他在青城山遇到一位道长说,这是因为世上没有他牵挂的人,因为没有一只可以让他寄托情感的“锚”。
谢璟虽然觉得这道长说得怪玄乎,但其实并没有太理解,直到几日前跟着舅舅和外祖父来到洛阳,见到弟弟的那一刻,少年的面容逐渐与幼时乖巧可爱的小婴儿重合,他心脏忽然快速跳动了起来。
谢璟忽然想起娘亲说,若有一日她不在了,他和弟弟就是世上最亲的人。
原来如此。
谢璟走后,秦隽脱下披风挂到一边的墙上。
他坐到窗边,一手执着毛笔,抽出属下送来的公文和各类汇报,眼睛却渐渐移到了窗外的红梅上,忍不住发起了呆。
陆舟不动声色靠近将杯子里放凉的水换成了热饮子。
秦隽回神,一手按了按眉心,神色有些茫然。
“翌航,你说谢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陆舟有些不解,“公子说哪件事?”
秦隽皱起眉,“他这些天……一直表现得很亲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