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离柏面不改色地走进医院,相熟的医生看到他,笑着打招呼:“离柏,又来看伯母啊。”

他点点头,同样回以微笑,佯装不经意问道:“听说,我们县有个刚刚抓住的精神病人,也被送到这里?”

“是啊,叫石洲,刚来一上午,还动手打伤了我们一个护士。这不,刚给打了一支安定才睡着。”

徐离柏笑了笑:“实在是辛苦你们了。”

医生摊摊手,眼底透出无奈来:“没办法,在这种地方上班,辛苦总是免不了的。不过伯母最近情况一直很不错,前两天还拉着我,问我哪里有卖小动物的,说是要给你买来养。”

他只顾着从身上摸徐母病房的钥匙,没注意到提起小动物时,徐离柏脸上瞬间消殆的笑意:“找到了,给,离柏,伯母病房的钥匙。”

医生把病房钥匙递给徐离柏,冲他挥了挥手告别:“你自己去吧,到时候直接把钥匙还我办公室就行。”

徐离柏接过钥匙,颔首应了声好。

……

走廊空旷,徐离柏每走一步,走廊上都回荡着鞋底敲击地板的哒哒声。

他停在徐母的病房门前,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牵起嘴角。确定他的笑容足够温柔以后,他才打开了病房的门。

门锁嘎吱拧开,病房里的女人飞快地后退到墙角,在看清来的人是他,才慢慢绽开笑容:“小柏,小柏,你来看妈妈啦?”

徐离柏轻轻嗯了一声,放缓脚步走上前,生怕吓到徐母:“妈妈,您最近过得好吗?”

“想、想小柏。”

徐母向徐离柏张开双臂,爬满细纹的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娇憨,“我有钱,给小柏买小猫,养在俞程家,你爸爸发现不了。”

徐离柏抱住徐母,眼眶泛起湿意。

愿意始终坚持正义和公理的人,凭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他怀里神智不清的母亲,曾经是一名优秀的律师。她业务能力出众,又心肠柔软,总是愿意为贫苦受害者进行无偿委托辩护。

直到最后一次案子,受害者是一位年仅十一岁的女孩。

某个大人物趁着醉酒,对女孩实施了侵犯,却反口诬告女孩的母亲收了钱,主动将女孩送到了他的床上。

徐母接下这个案子,替女孩一家辩护,势要将对方送进监狱。

后来,她成功了,却因此遭受到大人物背后势力的报复。

而当时,徐父作为丈夫,为了自己的仕途,选择了冷眼旁观,任由对方将徐母逼疯。

徐离柏替徐母整好散落在颊边的长发,温声道:“好,给小柏买小猫。不用怕,再过段时间,我会接您离开这里。”

法律荡涤不干净的罪恶,那就由他来消灭吧。

他不再是儿时那个弱小的徐离柏,他想保护母亲,保护所有受到戕害的无辜者。

……

徐离柏去还钥匙的时候,正逢中午休息,医生的办公室空无一人。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病历本上,最后一页赫然写着石洲每日的用药剂量。他没有犹豫,拿起笔,不着痕迹地改掉其中一味药的用量。

石洲太危险了,没有人能控制得住他。

万一他的病情好转,改送去监狱,用不了多久,他的服刑期就会结束。等他出了监狱,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极端事情。

最好的办法,是把石洲一辈子都关在这里,他才不会有机会去拉上所有人陪葬。

只可惜……

徐离柏搁下笔,眸底闪过暗芒。

只可惜,他暂时没机会处理掉剩下几个造谣逼死梁晓菊的人。

……

纺织厂割舌案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