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宫到靖远侯府,一路上,谢临砚未曾阖目,呆滞地看着草木从眼前流逝,脑海中却犹如将墨汁打翻在白纸上,混乱不堪,未曾有过半分安宁。
沈晗昱那道修长,瘦形销骨的背影一遍遍的在脑海中重现,反复的提醒着谢临砚,这个人他从楚宫离开,没有任何留恋。
沈晗昱,你真狠心。
谢临砚跨进靖远侯府的那一刻,总觉心口疼痛犹如凌迟一般,一点点地吞噬心脏。
“你还敢来?谢临砚,你怎么还敢来这儿?这是靖远侯府,这里不欢迎你!”
沈怀仁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脸色僵硬,他怎么还有脸到靖远侯府?
若不是谢临砚强娶他为后,他兄长就不会选择孤身离开都城,也不会半路遭遇埋伏。
辛庭忙道,“沈大人慎言。”
谢临砚似乎听不见沈怀仁的讽刺,失神地看着视线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这是他第一次来靖远侯府,这是谢临砚在的地方。
“沈晗昱呢?朕要见他,将他叫出来,朕要见他。”
沈怀仁厌恶地看着面前故作深情的男人,双手合十,拱手低头,略带讽刺地说道,“陛下,兄长入朝为官未尝一日松懈,哪怕身受重伤,也从未告假,还请您看在我兄长为国尽忠一辈子的份上,放过他。”
“我要见沈晗昱,他人呢?我要见他,你让沈晗昱滚出来。”
沈怀仁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嗤笑,“我兄长已经死了,你知道什么是死了吗?”
空气中如同裹了一层难以融化的冰。
谢临砚只能看见屋内挂满白布,各处哀声不断,他慢慢地开口,轻唇薄启道,“来人,搜,谁若是在靖远侯府将沈晗昱带出来,赏黄金万两,食邑万户。”
“陛下,小侯爷不愿垢面去见先帝,沈大人遵从遗书,已经焚尸了,陛下……”
谢临砚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身上,打断辛庭的话,面容带着不容置疑、浓重未泯的戾气,“不可能,朕没有同意,今日朕要见到沈晗昱,谁若是拦朕,立斩不赦。”
谢临砚隐忍着,可每踏进去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心口肆意长满又深又长的荆棘,伤痕遍布。
这个人头也不回,毫无任何留恋地离开了楚宫,任凭他如何挽回都没有回头,凭什么我还要为他伤心?
凭什么?只留他一个人在这儿,他从来没忘记答应过沈晗昱的,这些年来,无论那群人怎样作妖,也从未深究。
沈晗昱一定是故意的,他心真狠,毫不留情地离开他生长了十多年的地方,谢临砚眼眶湿润,大滴泪珠滚滚落下,炽热滚烫的泪珠打在他的骨灰盒上。
“晗昱,你不回北靖?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自由吗?”江西烬背后负着一把刀,抬眼问道。
沈晗昱沉吟片刻,“师兄,我在这儿毕竟生长了十多年,难免割舍不下,再等一段时间吧。”
“割舍不下都城,若是放心不下沈怀仁,将他也一道带回北靖,如今,小侯爷已经死了,那个名叫沈晗昱的尸体也已经火焚,你在都城还有什么心结?还有什么没有了解的?还是说,你心中还有其他在乎的人?割舍不开?”
沈晗昱垂眸不语。
“罢了,你的武功不在我之下,我不担心你在都城的安全,只是…”
沈晗昱性子清冷,寡言少语,江西烬也习惯了,瞧着他的眉眼,自是和在青三城初见时一样,清冷漂亮又坚强倔强。
“我听说谢临砚大肆宣扬要立你为后,都城毕竟是他的地盘,你不怕他找到你?那样一个疯子,若是他知道你还活着,抓住你,废了你的武功,软禁你,你后半辈子怕是走不出楚宫了。”
“师兄,你当知晓,凭借我的武功,若我不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