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笔,给他行礼。

“我是来给你赔罪的。”

薛启明站在离她一段距离的位置,彬彬有礼地说道。

“前些日子,我以为你是薛家新买的丫鬟,叫你给我端茶倒水,实在是误会。原来你是我姑姑的学生,是我小看了你,特来赔礼道歉。”

想起前两天的误会,冬雪脸也一热。

那天她差点被薛启明的马给撞到,进来后又遇到了薛启明。

他知道她名字之后,就满院子唤她。

“冬雪,给我倒茶。”

“冬雪,给我磨墨。”

“冬雪,给我送件衣服来。”

她当时刚来薛家,并不敢得罪薛公子。

以为他是什么跋扈之人,把她当丫鬟使唤。

她心里虽然有气,但还是给他都送过去了。

只一次,晚上她在房里看书,听见薛启明叫她去倒水。

她那会都脱了外衫,觉得薛启明这么做实在是不知礼数了。

她背书正背得暴躁,便起来冲到他房门口,对着他大声说教了一顿。

“你虽然是官宦人家的公子,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人要脸,树要皮,你们官家应该更重视礼节才是。不应该因为我是平民之女,就这么使唤我。你家真穷得请不起丫鬟的话,你也可以给我开点工钱让我伺候你。”

这些话她憋很久了,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时候爆发了出来。

薛启明从屋里出来,整个人目瞪口呆,脸跟煮熟的虾一样红。

“冬雪你……你是平民之女?你不是我家的丫鬟?”

“不是啊,我是来跟薛夫子学习的女学生,你怎么能见一个女孩就认成自家丫鬟呢?合着我长得就像个伺候人的?”

冬雪是乡下长大的,天天跟着她娘耳濡目染,说话也很爽利。

薛启明听见她这一番话,特别抱歉地道歉。

他的脸一直红到耳朵根,羞愧不已。

这动静也惊动了薛大人和薛夫子,他们出来知道是误会一场。

他们也没偏帮自家儿郎,而是叫薛启明跟冬雪道歉。

薛启明道歉行礼之后,这事方算过去。

冬雪想想也有点后怕,她怎么敢上去就对薛启明吼?他父亲可是在郡守府做事,雍阳城他们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但那一刻她的心劲上来,就一口气冲出去了,自己都控制不住。

好在薛启明没记仇,他见到她,反而态度更好了几分。

“周姑娘,看你天天练字,这笔都写得秃了。我送你两支紫毫竹笔,笔尖细还容易出锋,写字好看还耐用,你用着先。”

“不,不必了。我会自己去买新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敢收。”

她知道不能收别人给的东西,尤其薛公子年纪跟她相仿,她要是收了他的东西,岂不是让他误会?

“前阵子我误会你是我丫鬟,闹了个大笑话。这笔就当是补偿你的。而且明天姑姑就收你的字了,你到时候因为笔完不成,那不是误了事吗?你就收了吧。”

听他这样说也有道理,周冬雪收了薛启明送的笔。

“谢谢薛公子了。”

本来在薛家的日子,她过得很平静充实。

也渐渐忘了那个祝公子的身影。

结果薛夫子的学堂里来了一个让人讨厌的女孩。

她一袭红衣,穿金戴银,打扮无比华丽。

一进来,她就抱着薛夫子的胳膊,用力摇晃。

“夫子,几日不见我都想你了。这几天跟你告假,实在是我身体不适。”

薛夫子表情冷冷的,对她的撒娇似乎没什么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