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老侯爷的丧礼上,所有老姨娘都来了,却没见雪姨娘。
再比如,云晏的婚礼上,雪姨娘竟然也没现身。
故此春芽便也不由得不想象,这位雪姨娘怕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毕竟侯府里三位公子,前两位全都是出自夫人们,是嫡子;
一众姨娘里除了没生养过的,再就是只生了女儿的,只有她得以生下云晏来。
这样的她便难免遭嫉,所以她干脆躲着,不管多重要的场合,一律都不出面。就是怕一旦出面会惹人算计。
而且当初与云晏同船北上的时候,听云晏讲起生母,也都是这些年一直受欺负的。
可是现在眼前一见,却怎么跟想象里和听闻里,并不完全一样?
“……老爷啊,按说阿晏他成婚了,我自然该高兴。而且阮姑娘还是他从小喜欢到大的,他能娶到她,也算是心愿得偿,我也该阿晏高兴才是啊。”
“可是,老爷,我该怎么说呢,我怎么觉得阿晏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我这话又不敢与人去说,只得偷偷摸摸来找老爷您,跟您叨咕叨咕。”
“老爷啊,您在天之灵帮我再掌掌眼、把把脉,看看阿晏这孩子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好不好?”
春芽有点后悔没早点离开「麒麟阁」了。如果她早些离开,便不会听见雪姨娘与老侯爷说的这些话。
这个话题她不想听,不想关心,她唯恐避之不及!
雪姨娘叹息了一声,又絮絮地道,“老爷不瞒您说,我心里有个不怎么好的感觉阿晏的情形怎么好像是心里另外有个喜欢的人啊?而阮姑娘不过只是个幌子罢了。”
“可是我这个当娘的实在是太无能,竟然不知道那孩子藏在心里的人是谁。甚至于,他‘喜欢’了阮姑娘这么多年,那我就也是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我这个生他的人,竟然这么多年来都不知道他心里另外有个人。”
“可他现在都长大了,而且也已经跟阮姑娘成了婚,我现在就算再问他,他也不可能告诉我了不是?老爷,您给我出出主意啊,我该怎么办才好……”
雪姨娘自己跪在外面柔柔软软唉声叹气了半晌。
“我倒不是怕别的,我就是担心这孩子终究还是委屈了自己他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都怪我是这身份……才叫这孩子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虽说难得在这个年纪还憨态可掬,可是雪姨娘终究也还是说到了伤心处。春芽听着也忍不住跟着心酸。
为人奴婢的,就是这样的命运吧。她自己也是,若她来日生了孩子,怕也会重蹈云晏的轨迹不是?
雪姨娘不再说话了,只坐在外面静静捻着佛珠,仿佛是在为老侯爷祝祷。
春芽不敢出声,便缓缓伏身。
这桌幔下,因为封闭的缘故吧,竟然还残留着她与云晏上次留下的气息。
云晏的味道,隐隐约约、丝丝袅袅地飘进她鼻息。让她想逃避,却又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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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毓出了侯府,直奔觅云寺。
他将春芽的画拿给玄素看,玄素看了也是皱眉,“难道这真的是……?”
云毓点头,“是皇帝。”
住持明空神情也微微紧张起来,“这么说来,皇帝竟然化妆成送菜的伙计,潜入侯府?”
“他刚伪装成禁卫,亲自入晋王府斩杀了晋王;如今竟又潜入侯府,难道是想对主君您图谋不轨?”
云毓想了想,缓缓摇头,“以现在的情形,皇帝倒还不至于对我本人有任何的不满。”
明空也道:“属下也这样想。主君侍奉太后,用心诚挚。,皇帝那边自然挑不出错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