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3)

――对,她还是太草率了,忘了男女身体构造之不同,女人到底是不同于男人的,多一个子宫就多一项承担风险的机会。

说起来,她其实真是一个怕痛怕到要死的人,一点点小伤都足够致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是活生生地从身体里剥离一团血肉?!

虽说在内地医学界出道的时间并不长,但,欧韵致的名头却十足十的响,因此要找一间足够私密的医院来做这个手术,对她来说并不是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她不欲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

选来选去才选中了位于近郊的这家私人诊所。远离闹市,山清水秀,最重要的是,这里拥有一流的妇科医生,还有,他们有严格的制度,严格保守客人的*。

不过,尽管如此,当欧韵致遵循医令掀起上衣躺到检查床上的时候,仍然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很懂得计划自己的生活,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绝少行差踏错。只因她老早就已知道了自己与别的孩子有什么不同。她知道自己必须不断努力才能获得父亲的青眼,才能够向世人证明,即便只是个不可见人的私生女,她也能照样能活得精彩。

从小到大,她几乎从未让翟九重和欧峥嵘为她操心过,因她的坚强争气早已成了习惯。

学医是她自己深思熟虑后的选择,没有任何人干涉。她觉得自己仿佛生来就应该干这一行一般,对手术刀及福尔马林的气味完全没有畏惧感。但,欧韵致此刻在想,那大约是彼时她为刀俎人为鱼肉的原因。

护士将涂满耦合剂的检查仪器紧紧地贴在她的小腹上,那耦合剂黏黏的,又凉,又腻,如厚重的鼻涕一般,随冰冷的探头被慢慢地涂抹至自己腹部的每一处肌肤上,那种感觉……天,让一个有洁癖的医生躺在床上接受这种检查,真是一种折磨。

欧韵致突然间想起有一次她到妇产科去,正看到一名产妇被护士从待产室半扶半抱出来,弄进产室去,那产妇的狼狈模样,她至今还记得:她光着下半身,被阵痛折磨得连一丝尊严都不要了,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地挪到产室里,而那围观的人群里甚至还有其他产妇的男性家属……

女人生孩子,舍弃得岂止是青春美丽的身体?有时候,更是精神和尊严上的一重磨难。她想到此,就觉得毛骨悚然!

真的,她活到这么大,连一分一秒钟都没有想过,要经历如此深重的磨难为哪个男人生个孩子。

仿佛似过了几个世纪,那紧紧贴在她腹部的器械终于被移开了,欧韵致甚至没有去看电脑屏幕,她长出了一口气,坐起来,用湿巾纸将自己的小腹反反复复地擦得干干净净。

接待她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五六十岁的年纪,看人的时候笑容和蔼。她看着欧韵致在自己身边坐下,问道:“怀孕七周了,准备要吗?”

欧韵致摇了摇头。

态度没有一丝犹豫。

那老医生似乎早已料到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但神色间却仍显出了一丝冷峻,她微有些痛心地摇了摇头,一双浑浊的老眼仿佛是要透过厚厚的老花镜将她给彻底看个清楚……

有什么可叹的呢?欧韵致心想,时至今日,她都没有去责怪任何人,可是他们反倒谴责起她的冷血无情来!

自小到大,她就自负是个坦坦荡荡、勇于担责的大女子。对于这桩意外的始作俑者,她自然是恨得咬牙的。但,也只是咬牙而已。更多时候她只怪自己,是她自己太鲁莽而草率了,如今才会自食恶果。她都已经准备打掉牙齿和血吞了,难道这还不够?

不过,实质上她也并不恨周世礼,毕竟,爱都没有爱过,又哪里来的恨呢?

那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右手执笔,左手压在办公桌上,一面飞快地写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