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粗的针管全部没入体内,顾碎洲没有半点反应。
他对这种治疗已经很习惯了。
第一次和沈非秩他说的第一句谎话,就是自己缺少临床经验。
事实恰恰相反。
他的临床经验比绝大多数人都丰富,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很好的实验对象。
一针轻轻松松挨过。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还是扎在腺体的第二针。
第二针用的是微型细针,所以后颈那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只是腺体对于人类来说太脆弱了,即便针头只有一个指头长,在扎进去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闷哼出声。
他妈的。
真疼。
Alpha的信息素在体内暴虐横行,冲撞着无数感官,这种疼痛就算是半麻药也只能暂缓一两分。
徐盅看着他被自己掐出血的掌心,说不心疼是假的。
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本来应该和沈家的那位正牌少爷一样,过着最好的生活,接受最优的教育。
但现在……
徐盅叹了口气,逼着自己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操……”
顾碎洲没忍住,龇牙咧嘴想骂一声,但没骂完整,就下意识闭了嘴。
等过了会儿,才想起来沈非秩不在这里,说脏话也没人管。
顾碎洲撇了撇嘴,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
信息素疏导最疼的是第一个小时,熬过这段时间,后面的治疗相对来说会平缓很多,一般持续10个小时左右,顾碎洲会选择睡过去。
和预想中一样,没一会儿,睡意在药物的作用下推着朝他涌来,他眼皮子开始打架了。
临入睡前,他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在沈非秩书桌上看到的那本关于做梦的科普书内容。
上面说,如果一个人在睡前不停给自己某件事相关的暗示,会极有可能做和那件事有关的梦。
顾碎洲不太相信这些比较玄幻的理论,但这次,他却鬼使神差在心里念叨了好一会儿。
……
昏昏沉沉中,顾碎洲隐约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还好吗?小朋友?”
小朋友,是有人在喊他?
“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声音听上去也是个少年,是谁?
他艰难地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仍然一片黑暗。
我瞎了?
顾碎洲有些懵逼,无意识挥着手臂。
他想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
但对方的声音确很清晰。
“别怕别怕。”那人说,“我不是坏人,你冷静点。”
顾碎洲便不动了。
他隐约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像极了……
十年前,他乘坐的飞梭出事,自己被人用逃生舱救出来流落荒星的那天。
他瞬间呆滞。
是梦吗?
这个念头一出,感官和声音忽然模糊,他快醒来了,主意识已经开始复苏。
顾碎洲慌了。
可能是那段时间对他冲击太大,这些年他很少梦到,但天知道,他每天都祈祷着可以在梦里再见见那个人。
现实中的感官不断替代梦中的情景,顾碎洲拼命强迫自己去想十年前的事。
2012年、2012……
蓝星新纪元2012年,C1907号飞梭在飞往第十星系的路上遇到能量波动,整架飞机被失控的磁场抛向碎石圈,在无数陨石的撞击中粉碎坠落,连碎片都不剩一个,消失在宇宙中。
官方报道,这场意外无一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