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赌气的那个人,其实根本什么都不会知道。
全是徒劳。
罗一成是第一次,太紧张,满腔欲望不知怎么纾解,只会抱着程然胡乱亲吻磨蹭,折腾了老半天,连衣服都没完全褪下。程然等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拉了他一下,望着天花板,说,直接来吧。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深深的眸子映着略显昏暗的床头灯光,却仿佛什么都看不清。
罗一成进得很迟疑,磨磨蹭蹭的,仿佛总觉得进不去。程然等着等着,眸子里慢慢就蒙上了一层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雾。
他太久没做了。身体被撑开的疼痛明显到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罗一成看着他瞬间紧皱的眉间与沁出薄汗的额角,有些慌乱地问:“很痛吗?”
程然偏着头蹙着眉喘了口气,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说,没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身后的痛感仿佛一路顺着神经传入了大脑,同时引起了尖锐的头痛。头痛连带着眼睛的不适,于是他的眼睛便在推进的过程中蓄起了泪,眼部的酸涩感浓重到就要聚集成型。
程然明显是很痛的。罗一成一见他紧蹙的眉间便不敢再继续,卡在那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不知该怎么办。他想俯下身去吻那绷着青筋的额角与泛红的眼尾,却又害怕姿势的改变会让人更难受,于是最后只能维持着那样一个尴尬的姿势,眼见着程然皱着眉难受地喘息,看见那微红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他几乎是一瞬间便乱了手脚,俯下身捧住程然沁着汗水坠着泪的脸庞无措地喃喃道:“程然……你别哭……”
程然睁了睁眼,沾着泪水的睫毛颤抖着,最后在又一波席卷而上的酸涩中垂落下去,过多的泪水自紧闭的眼角沁出,一部分向下堵塞了鼻腔。
他很痛,但并不是身后的痛那个痛似乎只是一个导火索,将他在心里埋了太久的痛苦全部点燃,那推迟了太多年才终于爆发的情绪太过汹涌,以至于让心脏再也难以承受,紧攥着床单的手指用力到痉挛,最后化作一波又一波苦涩的浪潮席卷而上,最终找了泪腺这一个出口倾泻而出。
他看起来太痛苦,眉间紧皱成一团,连脖颈额角都绷出了明显的青筋。罗一成手忙脚乱地将自己抽出来,把难受到蜷成一团的人抱进怀里,觉得自己的手也在随着程然身体颤抖的频率颤抖着。“对不起……对不起……”他用指腹抚着程然浸湿的眼尾,不知何时自己也满眼泪水,“你别哭了……你别哭……”
程然紧皱着眉摇了摇头,睁开眼睛似乎想说什么,被眼帘遮挡了太久的泪水一下子失去了约束,瞬间浸透了整张脸。堵塞的鼻腔与喉咙让他甚至都说不出话,最后只是张了张嘴,呼吸声中带上些哽咽,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罗一成从他的嘴形看到了他未说出口的那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三个字,本就该他来说。
他们那天还是没有做到最后。
程然哭得很安静,但泪流得太厉害,罗一成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根本擦不尽他汹涌的泪水,只能紧紧抱着蜷缩到痉挛的人,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给予一些安慰。
程然平静下来的时候,眼周鼻尖全都泛着不正常的红。罗一成依然紧紧抱着他,焦急的目光落在他被泪水浸透的脸上,似乎想说什么,但到最后也没能出声。
程然的眼睛都有些肿了。从猫哥离开之后,他始终都没有彻底爆发过,积聚了太久太久的情绪一朝崩裂,似乎连肉体都难以承载。他恹恹地半阖着眼,眉间依然紧蹙着,似乎没什么力气。潮湿的眼睫颤抖着,他终于开口道:“罗一成。”堵塞了太久的鼻腔导致他沙哑的嗓音蒙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鼻音,那声音听在耳里,不知为何竟很让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