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著快速翻了翻萧呈唤还留在编辑部的手稿,“萧呈唤若只想一次作案,何必费心思把少爷下午拿来的现场记录整理了?还不停修改了好几个版本的新闻稿。”

手稿显然是刚写的,黑色墨水浓厚崭新。主人笔力遒劲,捧着手稿,能感受到字被写在纸上的深刻笔画。

谈镜合的现场记录相当潦草快速,通篇是法官说巴啦啦,法官又说啦巴啦,林元阿往外走的时候唱了歌了,上车前回了头啦,诸如此类。但是经过萧呈唤一加工,整个况味就变了:

“庭审结果当场下达,犯人林元阿获无期徒刑,由探长立即执行。阴天,下午四时,无人说话,记者们围着林元阿向前走。”

“这首歌是诗经中脍炙人口的篇目,《桃夭》,常被用于新婚典礼,以欢乐的音调祝贺新娘与新郎和谐共进,早生贵子。已经被下了判决的林元阿再一次唱起《桃夭》,他一步步走向开往监狱的汽车,那将是他下半生的归宿。”

这报道写得十分用心,而且前后修改了好多次,有不同版本。单看这份手稿,谁都不能说萧呈唤来此工作就是为了偷取资料。

小菱虚虚地举起手,说:“那……大家不如对比一下萧呈唤现在的手稿,和十一报馆关于审判厅的报道。”

谈镜合面色严肃,将萧呈唤的手稿和《俗人俗事》进行了对比。看了半晌,他脸色稍霁。

“《俗人俗事》关于审判厅这一部分的稿子,虽说内容差不多,但遣词文风和萧呈唤的有一定差距。”

“但这太主观。”阿著掩唇咳了一下,“无法证明萧呈唤的无辜。而且,没准《俗人俗事》东抄西偷,全篇都是拼的。”

心思都在这件事上,谈镜合已经忘了之前和阿著的嫌隙。只是听到各方见解,谈镜合登时一阵纷乱,他索性抬高了手,说:

“大家都回想一下,从今天下午我回新闻馆到现在事发,萧呈唤到底干了什么?每一分每一秒都给我陈述清楚!”

惊夏点头,道:“少爷带着阿著进门,大声说林元阿审判厅的新闻材料写好了。”

小菱回忆说:“我当时在门边洒扫,记得萧呈唤不在大堂,他是听到了少爷的声音,才从编辑部的房间走出来的。我忘了他当时具体什么样子,应该没什么异常。”

“少爷跟我介绍说,这个人名叫萧欢,字呈唤,是我们接下来的主笔。”阿著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眸光微闪。

“萧呈唤朝我点了点头,他的眼睛很大,狮子鼻,嘴唇右下角有条疤。然后少爷拍了拍我的肩膀,并往左边走了一步,对萧呈唤介绍说我是少爷的贴身小厮。”

听到阿著恍若复刻的陈述,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露出诧异的神色。

“两方介绍完,少爷把手里的纸笔一股脑塞给萧呈唤,说明了素材内容,嘱咐萧呈唤把新闻稿赶出来。接着少爷还张望了一下馆内的其它员工,大声让大家好好干,很快就要发刊了。大家都说好。”

“少爷或许没注意到,那时,萧呈唤一边抱好手里的纸笔,一边对着少爷笑了一下,像是无奈,像是纵容。”

听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了。阿著偏头盯住少爷,谈镜合不自觉挺了挺胸。

“害,少爷别多想。”惊夏抱着双臂,“我和那萧呈唤吃过一次饭,知道他有爱人。”

“哦!”

谈镜合抑扬顿挫地应了一声,眼睛看着天花板。

“我们能从里面推测出来的大概就是,萧呈唤并不讨厌我们的报馆,甚至还挺喜欢老板。”阿著淡淡地说。

“差不多吧。”谈镜合撇了撇嘴。谁让他人见人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