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蒋芙的保镖正在缓慢靠近,那人却放弃了自己的威胁物。他收回拿枪的手臂,嘴里一声“Entschuldigung”[1],然后鬼魅般转回车顶。保镖们本欲抓准这个时机拿下此人,此人却没在车顶上多停留半秒。他用力蹬着铁皮,直接一个空翻翻了出去。

周围枪声如鼓点密密麻麻炸开,那人灵巧地躲过所有攻击,并踩着一个保镖的肩膀飞上了路边建筑的屋檐。

下一秒,他就消失了。

听着消失的枪声,谈镜合浑身一软,歪靠在蒋芙手臂上。他低着头,垂睫看着自己的手掌。因为刚刚被枪指着太过紧张,他生生把指甲掐进了肉里,现在手掌有小小的血迹,泛着疼。

蒋芙赶忙扶住谈镜合,他皱眉看了一眼刚刚那个杀手消失的方向,然后抬臂招来外面的保镖头子。

“先换车,把谈少爷平安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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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Entschuldigung:对不起[德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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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片其实是挺累人的活计,等到阿著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钟过半了,平时这个时候谈镜合已经歇了。

今晚却不同,谈镜合潦草地洗漱完,此刻正在床上愣愣地挺着。阿著摸黑走进屋里,谈镜合听着他的脚步声,没说话。

实在身心俱疲,谈镜合一个字都不想说。他在黑暗中感受着阿著轻手轻脚的动作,过了一会儿,床板微微下陷,阿著小心地坐上床,轻声掀起被子,然后慢慢地躺了下来。

黑夜如水寂静,阿著的温柔与细心被它放大,清晰显现在谈镜合的脑中。原本被今夜的混乱弄得脑仁生疼,此刻的谈镜合竟慢慢安定下来。他的手指轻轻握了握,眼睛朝上看向床顶。

听到?O?@声,阿著偏过头,看到一双在黑夜中晶亮的眼眸。他动了动,小声问:“吵醒少爷了?”

谈镜合摇了摇头。他心中有不快与难过,本能地朝热源拱了拱,阿著会意地抱住人儿。

“怎么了?”阿著小声问。

谈镜合还是摇头,阿著抿了抿唇,把人抱得更紧。

“嘶。”谈镜合抽了一声。阿著的手臂不小心压到了谈镜合的手掌。

“嗯?”阿著问,赶忙松了松手臂的力道。

“……没什么。”谈镜合推了阿著一把,把手抽出来。然后他翻过了身,背对着阿著,说:“这样抱着吧。别太用力了,不然我就换人。”

阿著怔了一下,然后从后面缓缓地抱住谈镜合。他们的身形很契合,像两弯弦月。

“今夜秦少是不是给你介绍了那位大才子?”阿著小声说。

“……嗯。”谈镜合瓮瓮地应了一声。他嘟囔道:“你不知道,我被那人羞辱得可惨了。他说我整天只知道在黄金窟玩耍,去办报纸就像、就像拉屎!”

“嗯?”阿著也惊讶了。

“就是,他就是这么说的。”谈镜合低头用被子揩了揩眼睛,“真粗俗,惹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