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谈镜合打算收回的手,却忽然被人碰了碰。
诺温伸着手,没有握也没有抓,只是将手掌贴住谈镜合的手指。谈镜合淡淡的温度传到他的皮肤,然后流入四肢百骸,叫他的眼睛渐渐找回焦距,化成一汪绿色的湖水。
这个动作并无任何奇特,四周也只有广袤的荒野,谈镜合却蓦地红了耳朵。他便不收回手,只是悄悄说:“我还以为你又走了。”
诺温轻呼出一口气,稍微用了点力气,牵住谈镜合的手。他也用低低的声音说:“我不走了。”
谈镜合垂下眼看看一旁的土地,然后又问:“怎么离车那么远,还遇上了狼?”
诺温手指动了动,谈镜合能感到淡淡的痒。诺温说:“刚刚车后头有两匹狼。”
谈镜合略一思考,猛地抬头。
诺温没有解释更多。他低头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口,脸色虽平静,却愈发苍白。谈镜合看他那些伤口,也觉得惨不忍睹,想赶紧牵他回卡车里。
诺温的手忽然用力,将谈镜合一把揽进了怀中。谈镜合的下巴磕到诺温肩上,正好撞到某处伤口。谈镜合吓得想后退,却被诺温死死按住。
下一刻,诺温面无表情抬起手,朝不远处射了一枪。金属器械的响动在耳旁裂开,子弹穿透风沙射向远方。谈镜合窝在诺温肩头,眼中只有诺温黏着沙砾的下巴。
枪是消音的,那头却传来一声惨叫。谈镜合僵在诺温怀中,听后头渐近的脚步声。脚步纷乱,这不是一群狼,是一群人。不知为何,谈镜合内心产生更大的恐惧。
不一会儿,后又有人笑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响,最终停在谈镜合脑后。
“卡车不错。”那人说,“今儿捡了个宝贝。”
捡谁的卡车?谈镜合闻言十分不快,不安地抓了抓诺温的衣服,被诺温按在怀里。诺温的声音在谈镜合耳旁响起,不咸不淡,从容却带着压迫。
“车不错,还得有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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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诺温便侧过身,继续朝外发射几枪。谈镜合这才看清来者何人。原来是一帮沙漠匪徒,手持刀枪棍棒,正将他们包围住。
面对诺温的枪,他们倒是丝毫不怵,直接拎着家伙就上来了。诺温没有停顿,手臂肌肉暴起,将谈镜合整个人抱到裸岩上。裸岩后头便是沙丘,谈镜合会意,立刻朝沙丘上爬。
等他爬上几步,一侧便有匪徒来追。诺温立刻调转枪头,刹那间,一颗小小子弹没入那人太阳穴,那人应声倒下。可追谈镜合的人被打掉,另一头,有成群的劫匪蹿到了诺温跟前。
谈镜合手脚并用爬到沙丘上方,身后没了脚步声。他稍喘一口气,回头一看,竟全部匪徒都围上了诺温。
他们约莫有十人,皆不算高大,但如那沙漠狼一般,结实、矫健。除了领头的那位独眼持枪,他们都没有热兵器,但却面色狰狞,带着极大的精神力朝上冲。似是饿了十天八天,忽地看见粮食。
谈镜合不住回头看诺温,跑着跑着,就在沙丘上跌了一跤。他干脆不跑了,回头紧盯诺温的状况。
诺温正在直面两个匪徒的攻击。一位瘦长的善使菜刀,招招向诺温命门劈来。另一个矮胖的抡着大棍,不断朝诺温的四肢袭来。诺温灵活跳过大棍,那使菜刀的忽地换了招数,猛砍向诺温的后脑。
先前是车后有狼,诺温只身一人把狼引开;现在是丘旁有匪,诺温四面受敌让他先走。
他为什么总要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