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内稀薄的月光一下子变得辽阔起来,那么轻柔地落在人身上。谈镜合瞧见四周车厢顶上都没有人,渐渐有些心安,瞌睡就又来了。
四周没有支撑,谈镜合的脑袋上下打晃。过了一会儿,忽地有人伸出手,一把拖住谈镜合的下巴。谈镜合抬眼,视线中有一倾城容颜,后头是一片晶亮的星空。
等谈镜合意识清醒,诺温就松开了手。他抬手将绑住头发的绳子解开,长发一下子散落。谈镜合看他的头发被风吹起,像漂浮的晚霞。
“你刚刚为什么叫我过去。”诺温微仰着头,斜昵谈镜合。
谈镜合皱了皱眉,觉得诺温明知故问,但他还是说:“因为查票。”
诺温还是那副斜昵的样子,他说:“再往前。”
谈镜合想了一会儿,心中了然。他侧过身,看着外头掠过去的树木,说:“看你很累。”
诺温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仿佛谈镜合封住了他的后话。谈镜合也觉得气氛怪,便一同闭嘴。
哪知过了一会儿,诺温忽然挪到谈镜合跟前,他挑衅似的说:“我是为他们守夜。”
谈镜合直接被“他们”二字激得倒吸一口气。他紧拧眉,不悦地审视诺温。
“不是你的说不再做情人?”诺温说。
谈镜合点头,又说:“但我既然还跟着你,自然得和他们一样――”
“不行。”诺温出声截断谈镜合的话。
谈镜合沉默了,有些错愕,也有些难堪。诺温今日难得的宽容和许可,让谈镜合开始忘记诺温以前的行径,好像诺温真是个知退让、懂放手的好情人。
“他们要么身手了得,要么头脑灵活,要么两者兼而有之。你呢?”
诺温收起了平时的神态,故意以苛刻冷漠的姿态面对谈镜合。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谈镜合一番,叫人眼中火起,才定住目光,淡淡通知结果:
“像谈先生这样文武不通的草包,做老婆叫有趣,做手下叫碍事。”
谈镜合知道自己能力差,但叫人这么一说,特别是诺温一说,他心底就像湿哒哒的小白菜一齐丢下锅,直接炸了。谈镜合气势汹汹站起,以站位的优势睥睨诺温,不甘道:“我会经商!我做镜界老板时,一切都经营正常!”
诺温点点头,唇角笑意温柔,然后毫不留情问道:“有没有我不在、您成功的案例?”
谈镜合被噎了一下,在这刹那,他瞧见旁边四双亮晶晶的眼睛,正期待地看着他。谈镜合故意板起脸,对他们摆了摆手。
那几个窃笑着站起身,跑到别的车厢上去了。这节车厢就剩谈镜合和诺温,谈镜合又坐回原来的位置,见诺温还是洗耳恭听的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谈镜合搜肠刮肚,突地想到一件事,便挺直腰板。
“今日对秦升的报复,总是我独自完成的吧。”谈镜合轻扬下巴,神色略冷。
他今天决定回去当“证人”,一方面是决定不离开诺温了,另一方面,也是秦升耍他,副官害他,他谈镜合必须讨回来罢了。
诺温好像仔细思考了一番,还点了点头。谈镜合轻哼一声,知道这件事帮了他们忙,诺温反驳不了。
哪知最后诺温一捋金色长发,优雅而从容,吐出一句话:“我还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