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舅哪里有功夫管教谈镜合,只是现下父辈威严不能丢,他便含糊骂道:“你学坏了,舅舅还不能管?一个男人,和你表妹抢男人,还有廉耻吗!”
谈镜合面色难掩疲惫,懒得同他胡搅蛮缠,转过头,直看向秦弓。“大帅得偿所愿,怎将我围在此处?”
秦弓咬着雪茄,含混一笑,说:“他们确实没能给本帅定罪,只是这代价,未免难堪。”
说到底,秦弓对秦升如何并不太在意。只是谈镜合此番,看似出手相救,却扇了秦家一大巴掌,实在高明,又实在可恨。
这么一想,秦升放着好好的女人不要,偏要对这些男儿倾注心血,也不算全无理由。
谈镜合双手背到后头,四两拨千斤:
“我只是说了实话,实话惹来难堪,我怎能控制呢。”
一旁站着的小辈里,有人出言讥道:“实话?谈圆,天都黑了,你的戏还没落幕呢!”
秦升有无勾连麻党,大家心中都如明镜。这出来说话的,是向来直性子的嬴渚。
可谈镜合却定意要将此番妄言变成事实,他抱胸偏头, 笑说:“你若不服,开庭时为秦升作证即可。那定然情真意切,感人至深。”
“还开什么庭?保住大的,还能保住小……”嬴渚说到一半,自知失言,嘁了一声,扭头快步走开。蒋芙站在一旁,面色很是难看。
谁都知道,这是北府借故要痛刀11区,仅秦升被处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对于秦弓来说,他除了名声,似乎没有损失更多利益。毕竟他还有一对聪明伶俐的双胞男孩,秦升不成器,换个秦少便是。
秦弓将雪茄抖了抖,对谈镜合道:“秦升让我蒙羞,我岂能怪你,是我自己管教无方。你父亲逃走,无家可归,不如去蒋芙那儿休息几日。”
说罢,秦弓就坐进了车子。段二舅见秦弓表态,上下扫了谈镜合几眼,又转过身,带着些讨好的笑,打开了秦弓的车子。如今秦升落势,段二舅怕是要与大帅商量离婚一事了。
等他们的车子都开走,院内只剩下蒋芙等人。很快蒋芙的车也绕到了后院,蒋芙走到车边,用力打开车门,面无表情瞥了谈镜合一眼。
谈镜合心知秦弓这是把自己交给蒋芙来处理了。他看着黑洞洞的车内,懒得再装笑脸,旁若无人般伸了个懒腰,直接坐了进去。
车门被蒋芙用力甩上,他去了另一边。
很快,车子发动,但并不是朝蒋芙的宅邸。
谈镜合手肘抵在车窗边沿,他一边揪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问:“时候还早,想去哪儿耍?”
蒋芙一声不吭坐了会儿,等车子都开到外面大道了,他才冷不丁说:“11区新开了个精神诊疗所,被萧家买了,院子不大,设施倒精良。”
谈镜合靠向车后背,仰起头,淡哂。
好似有人在天穹上放了个块绿豆冰糕,融化的墨绿色汁水淌下,夜静得可怕。
谈镜合闭着眼假寐,脑中掠过各样回忆,皆是无声的画面,昏暗却清晰。
回忆总是混乱琐碎,忽然,脑中回到了刚刚庭审。那时谈镜合说着话,无意间仰起酸胀的脖子,却看见楼上某个熟悉身影,正正巧与其对上了视线。等庭审快结束时,再悄悄抬眼,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那一瞬的对视似是谈镜合的幻想,可又带着某种意犹未尽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