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说:“她曾屡屡与你做对,如今倒是活该!”一个说:“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就这样撒手不管吗!”
一个又说:“你为她向诺温求情,一旦诺温发怒,谁替你求情?”一个又说:“你可以偷偷给她点食物,总比转身就跑好!”
最终,两个声音都消失,却有一句话在谈镜合脑海浮现。谈镜合本想往回走,可那句话叫他怔怔立住,最后他似是终于承受不了多日的压力,狼狈摔在地上。
“你和母亲一样软弱,就知道逃!”
暴雨倾盆,雨滴好似谁的拳脚,重重打在谈镜合身上,他几次三番想起身,却不断摔在地上。最终他一拳捶在泥土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眼中蹦出了多日压抑的泪水。
他的嘴巴张成可笑的形状,眼睛挤得只有一条缝。粗重的抽噎声从喉中滚出,他哭得几乎喘不过气,上一声嚎哭还没结束,下一声就赶了上去。
大雨把葡萄叶子打得左右飘摇,葡萄藤下的身影比叶子还要脆弱难堪。
暴雨中,葡萄园发出轻轻的开门声。皮鞋踩上松软泥土,缓缓走向葡萄藤间。一步又一步,笔直的西裤越过枝蔓,名家制作的衣料擦过藤叶。谈镜合抬起头,在泪眼朦胧间看见一个人朝自己走来。
他身着笔挺西服,手执黑色大伞,轻缓走到谈镜合跟前,优雅地蹲了下来。他用黑伞挡住外头的大雨,低头凑近谈镜合的面,冰凉的指腹剐蹭了一下谈镜合的眼睫。
“镜合。”
诺温脸上挂着浅淡笑意,手指在谈镜合脸上来回勾划。谈镜合眼泪不断落下,热的液体打在诺温的手上,诺温享受地看着手指,好像终于触碰到了一点点谈镜合的心脏。
哪怕是用刀割了一把,弄出滚烫的血来。
大雨仍不停歇,直到诺温把谈镜合抱到浴室里,还能听到清晰的雨声。
挽起袖子,诺温低头放了一缸热水。谈镜合光裸着,呆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
轻笑一声,诺温把谈镜合抱到浴缸中。
谈镜合很顺从,眼神却游离。诺温也不恼,自顾自挤了点香波,在谈镜合蹭了泥土的头发上揉搓。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直到头上的泡沫被冲洗干净,谈镜合在浴缸里也找回了热意。
诺温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他耐心地又加了些热水到浴缸中,正准备去拿沐浴香膏,却被一只手突然抓住衣角。
诺温回过身,看向谈镜合的脸。谈镜合脸上恢复了血色,眼神也有了焦距。两人对望了一阵,诺温勾了勾唇,正欲说话,谈镜合却忽地一动,将诺温拽到了自己跟前。
白色衬衫瞬间发皱,抓着白色衬衫的手,因为瘦能清晰瞧见骨头。
谈镜合仰着头,用力磕上诺温的嘴唇。他并不算在吻,只是急切地触碰,挤压,像是要向诺温证明什么。
诺温先是顿了一下,而后慢慢覆盖上谈镜合的手掌,唇齿配合着谈镜合的动作。但除了配合,诺温倒再没有给出更多的热情。
半晌,谈镜合忽地松了力气。他微喘着气,眼神发愣地看着诺温。
“我吻了你。”谈镜合说。
诺温手臂撑着浴缸边缘,点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