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灯微微晃动,提着灯的人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最终站定,灯还在晃。
谈镜合下巴抽动,他屏息凝神,眼珠飞速扫视酒窖内的状况。几根石柱在酒窖四方岿然而立,各木桶也以回形状陈列。
谈镜合伸直手,让马灯在前方照出一小方光亮,脚步随光亮前行。
地窖内静得针落可闻,不知过了多久,谈镜合才小心翼翼地转过一个弯。他探头看了看,在这条直道上瞧见一扇小木门。
声音似乎正从那里传来,仍尖锐凄厉。
谈镜合提马灯的手略有一丝颤抖。他忍不住点起脚尖,极轻地挪开步子,慢慢到了那扇门前。
木门锁着,可是一旁的墙上赫然挂着把钥匙。谈镜合有些纳闷,看了那钥匙一眼,终是先侧身凑到门前,仔细听着里头的声音。
一靠上门,声音便极清晰地传来,可以确定就是声源。谈镜合听了一会儿便侧开身,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声音凄厉是一回事,可为何如此耳熟?谈镜合又转头看向钥匙。
墙上钉着一小枚钉子,这枚钥匙就简单挂在上头。钥匙很长,有些生锈,上头附着暗红色的凸起。
都来到了这,谈镜合也不再犹豫。他拿下钥匙,快速插进锁眼,一扭,门就轻易打开了。
这门像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屋内的惨叫瞬间劈头盖脸砸向谈镜合。谈镜合愣在门口,呆望里头的场景。
这是成酒贮存的小房间,里头还有一些工具。小房间里没有灯,只有上方的小窗送来丝丝夜光。幽暗夜光正打在一个大大的蒸馏桶上,仿佛将所有的阴森都聚集在其中。蒸馏桶是打开的,桶口竟立着一个女人的头颅!
谈镜合吓得生生后退,直到撞上酒桶才止步。他仿佛见了鬼一般,脸色发白,半瘫似的靠着木桶,眼睛定定勾着里头。
那个女人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之前坏了他婚礼的田夏!
谈镜合与阿著结亲那日,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纷纷四散,谈镜合去找家中亲人和阿著,没有心思再管其他人。
未曾想,那日穿着大红嫁衣的田夏,竟也被带到了城堡里,还是现下这般惨状。
谈镜合偏头恍惚一阵,然后又瞟了田夏一眼。
仔细一看,原来不是只有头,而是田夏被关在蒸馏桶内,只有脑袋露出。
她仰着头,头发因为疼痛被汗浸湿,一缕缕贴在脸颊,脸颊在夜光下苍白如死人。她似乎哪里疼,不住发出兽一般的尖啸,竟比死人还要可怖,简直要成怪谈中的妖。
稍一细想这场面是谁的杰作,谈镜合登时头皮发麻。他大口喘着气,想爬起就跑,可里头的田夏却不管不顾地哀嚎起来。
“少爷,少爷!”
她没有其它可以动的,便撕着喉咙呼唤谈镜合,仿佛这就能把谈镜合勾住。
谈镜合也确实没有立刻跑开,此情此景下,他甚至腿脚发软。撑着酒桶站稳,谈镜合别过眼不看里头,用气声否认:“我不是少爷……”
蒸馏木桶立刻发出微微的晃动,田夏在里头拼命挣扎,似乎要扑出来。她嘴上不停,祈求道:“少爷,我错了!我不该插足你们,求你帮帮我!少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