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棉现在连德语故事都学会了。”柳菅躺在树干上,对谈镜合说。
谈镜合仰头望了他一眼,问:“为什么他的德语学得这么快?”
“可能因为先生的语言天赋极高,所以孩子随了父亲?”柳菅耸肩一笑。
谈镜合觉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他摇摇头,转身继续去练枪了。柳菅嘴里叼着狗尾巴草,他难得有兴趣追了一句:“先生今天回来,大概七八点钟吧。”
谈镜合回头瞥了他一眼,耸肩做了个“与我何干”的动作,又转身跑开了。他生病刚好,诺温又不在,便玩疯了。
柳菅眯眼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偃旗息鼓,快要落山了。
而另一头,12区的租界里,诺温坐在篱笆人办的热闹小酒馆里。他安静地喝着酒,偶尔注视坐在对面的艾尔温。艾尔温同某个篱笆城邦的记者大声鼓掌说笑,露出手指上那枚不太合适的金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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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因为陪伴谈镜合堆积了不少事情,但这一次外出办公基本顺利。
除了处理平国信息社的事务,诺温还见了各城邦驻平国的记者。结束相谈以后,大家一起到篱笆小酒馆热闹。小酒馆建得像一所磨坊,红砖屋顶下演奏着欢快的音乐,那几位才华横溢的记者其实是群酒鬼,并且喝醉后会一块跳起踢踏舞。
其实这些都挺不错的,不是吗?如果不是艾尔温忽然闯入酒馆,一切都只算个闲适模糊的午后。
“哎、哎!”艾尔温一路和人打招呼,走到里头,在诺温身边坐下。
谈镜合生病那天,整个城堡为这件事奔忙,谁都没注意艾尔温的离开。如今再见到,诺温倒是抬了抬眼。
“当时你们都围着他转,我自讨没趣,就离开啦。”艾尔温笑了笑,拿起木桌上的啤酒。
诺温没兴趣和他多话,低头抽出一根烟,拇指翻开方形火机的盖子,点燃。
艾尔温将这流畅的动作尽收眼底,面上显出微微的迷恋。他忍不住弯腰,后背衣服被撑平,上身向前倾,缓缓伸出手臂。诺温安静注视着他的动作,看他把手覆上火机。
艾尔温的指腹蹭到了诺温的皮肤,带起来微妙的不适。
诺温抬手抽了一口烟,打算收回手,把火机扔给艾尔温。可是艾尔温却慢吞吞地执起火机,指尖在诺温的手背上缓缓滑过。诺温顿了顿,平直的目光射向艾尔温的无名指。
一枚金色的漂亮戒指戴在他的手上,显然戒指有点小,未能完全套到指根,堪堪停在关节后。
诺温见那双手拢起来,打开火机,也点了一支烟。午后的小酒馆里,金戒随着艾尔温的手左右移动,闪着瑰丽的光芒。
“新买的戒指?”诺温说。
“啊,算是吧。”艾尔温笑起来,“别人送的。”
笑看诺温一眼,艾尔温夹着烟站起身,挤到对面的软座,和那些记者寒暄去了。他来到这个小酒馆,在诺温面前伸出手,似乎就只是为了展示一下他新得到的戒指。
诺温垂下眼,看见自己手指上好好佩戴着的戒指,眼底攒起一片阴影。
而对面的艾尔温,大笑着和人谈论些什么,不时用手指拨弄自己的头发,在人们眼前划过那枚夺目的金戒。诺温看着那枚戒指,无意识地又拿过一杯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