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三姨娘就来了院中。

女人黄鹂鸟般的声音转到大堂,又旋至主卧门前。

“三太太,少爷还没起呢。”佣人说。

“可我这量体裁衣的师傅都请来了,到时候新郎服不适合,可别怪在我头上。”

三姨娘抬起手,在门上哐哐敲了两下,故意扬起嗓子说:“赶紧穿戴好出来!别到时候我进门抓人,你嫌害臊。”

不多时,里头便响起?O?@动静。三姨娘暧昧一笑,转身去大堂等人。

谈镜合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是蓬乱的,他隐晦瞪了三姨娘一眼,自个儿在大堂中坐下。两位裁缝站在一边,彼此望了一眼,又回头看着姨娘。

三姨娘抬了抬手,道:“先给我们少爷量。虽说两年前的新服还在,但我看少爷是胖了不少。”

谈镜合很不认同这话,扭头看了一眼侍立在自己身旁的阿著,阿著揉揉他的脸,轻声说“没胖”,他才笑了。

喝了一口晨茶,谈镜合起身,裁缝们上来量尺寸。等事情做完,他们又在屋内张望了一下,像是在等什么。

三姨娘低头拨拨茶水,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阿著的方向,道:“没有少奶奶,去给那位量。”

两位裁缝神色骤变,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忍着眼中讶异,一同上前做事。阿著看着很是沉静,等二位师傅事毕,还温和道谢。

下人端了些早点来,谈镜合执起一个小兔包,慵懒吩咐道:“我们要的是吉服,做得精细些,银钱是少不了的。”

两位裁缝点点头,老一些的打量谈镜合一眼,大着胆子问:“按照什么制式来做呢?”

“皆做新郎的。”谈镜合撕了一块兔包,白面里裹着金色的奶黄馅。他抬手递到阿著唇边,阿著张口吃了。

三姨娘朗声笑说:“我看纹样什么的还是要有区分。叫人把阿著的做得雄健大方些,你嘛,就弄得热闹明快些。不如,绣一大朵牡丹上去!”

谈镜合嗔了三姨娘一眼,“什么牡丹!我可不是小娘子。唔――绣上小老虎好了,热闹吉祥。他嘛……”

谈镜合的眼波笑盈盈转向阿著:“绣只彩狮好了。”

“狮虎不错,不输那龙凤。”三姨娘故意说着,扭头看了两位裁缝一眼,“就按照这个要求去做。多余的,不要问,也不要说。”

两位裁缝连忙点头,就是心里惊奇,也不敢回去乱说。

关于新婚的细节逐一敲定下来。谈镜合愈发沉溺在渴盼的喜悦中,整个人双眼含波、面色红润,平日常练的曲子也从莫扎特《a小调回旋曲》变成巴赫《G大调小步舞曲》。

然而在另一头,秦军和农村武装的对抗持续升级,硝烟弥漫。

秦升似乎一点没有继承父亲的作战才能,在战场上又一次失败,并退回了最开始的营地。霍舅一方越战越勇,逐步收拢着饱受磨难的农民与工人。

为了挽回局面,大帅秦弓亲自上场作战,秦升因战中“受伤”,被送回城中休养。

秦家别墅里,新婚的秦太太抱臂站在门口,看到暮色中缓缓驶来的汽车,终于扬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