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春接过酒壶,说:“是啊。死了这么久,还有人记得。”
“实不相瞒,我要问的事和他的死因有关。”谈镜合看着清冽的酒液,“我看你对我的态度和对其他客人差不多――”
他还没说完,吹春就说:“哦?少爷,你怎么见过我对其他客人的态度呢?”
谈镜合抿了一下脸颊肉,直视吹春,说:“场面话,让我说完!”
吹春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对我并无敌意,由此可见,折予的死和我没有关系。但是不知为何,各地报纸造谣说是我将折予折磨致死。这份谣言中伤,我实在受不住。本人虽说没有学问,不喜读书,但也不是任人糟蹋名誉的主!”
谈镜合说完,心中闷气扑腾。这该死的《俗人俗事》,这没道德的十一报馆,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造谣!
吹春点点头,似乎也听过这些流言。他高高一叹:“实不相瞒,连我们玉安楼的人都传说这是谈大少干的事!”
谈镜合不可置信地张大嘴,说:“你们自己都不知道折予怎么走的?”
吹春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说:“事发时只有我在附近,所以就我知道――”
他抬手勾住谈镜合的下巴,说:“就是你。”
阿著立刻坐直了身体。谈镜合赶忙拍掉吹春的手,责怪道:“别动手动脚。你明知不是我,还诬陷人。”
吹春笑得浑身颤抖,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直到他用手掌撑住桌面,他才开口道:
“那天,你们谈家少爷谈韦点了折予。但是他没来,所以大家都觉得是给你点的。”
谈镜合神色一凛。
“其实来的是个女人。她说要把折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他穿上旗袍,给他画上浓妆。折予死的时候就是那副模样,嘴唇猩红,脸颊苍白,不像人,不像鬼,像那阅后即焚的下贱胚。”
吹春的目光变得森寒,他朝前方的虚空吹了一口气,说:“折予死时年十八,跟少爷您差不多大。”
谈镜合大骇,心中反复横跳着某个名字。
吹春低头喝了一口酒,唇角漫出自嘲的笑容,他再抬头时,又成了那副散漫不羁的模样。外头有人敲门,是上菜的来了。他起身去开门,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阿著。
“菜上好了。”外头的人小声说,把菜盘子从缝隙里递过来。
“嘴巴紧点。”吹春嘱咐着,“别把谈少在的事情传给别人。”
“是。”
吹春关上门,回过头的时候谈镜合和阿著正齐齐看着自己。
“怎么?”吹春散漫一笑,“我是在帮你们打点。”
“我看你这玉安楼……”谈镜合斟酌了一下用词,“人心不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