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合,终会有的。终会有一个存在,让所有挨饿的人都能吃饱,让所有着凉的人都能取暖。我相信――我也必为之奔赴――未来必会有这么一个存在!”

谈镜合没有说话。现实和理想常在他的眼前碰撞,他总像个局外人。

平息一会儿,薄天啸继续说:“镜合,我知道你不愿意去花朝节,但出于某些方面的考虑,我们对你也是不得不防。毕竟这座矿山可是你家的产业。”

“无碍。”谈镜合抛了抛手中的石子,“我会闭上眼,假装不知道你们要做的事情。但事情发生了,我也得给出正常的反应。”

“只是空口无凭。”薄天啸做事相当谨慎。

谈镜合耸了耸肩,站起身,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看来老师非要我交换些把柄了。不过刚好,我也有事求问老师。”

“你说。”

谈镜合朝前挪了一步,这张漂亮的、总是讨人喜欢的脸直凑到薄天啸跟前,眼眸在夜色中闪着寒光。

“花朝节后,老师可得告诉我莱希特先生在哪儿。”

元宵节前夜,那在薄宅擦肩而过的身影,谈镜合从未忘记。

薄天啸的眼睛倏忽间睁大,他浑身如过电一般微微颤抖。不过也仅是一瞬,下一秒薄天啸就敛了情绪,平静道:

“成交。”

花朝节那一天,谈镜合上工不过三天,已经衣服破破烂烂,浑身跌打损伤了。而他身边的阿著,伤口倒不多,只是破了点皮。令谈镜合唏嘘的是,阿著像是在他们印刷所的油墨机滚了一圈,浑身乌漆嘛黑,倒是丑上加丑。

这天,薄天啸早早就请了假,带着一大帮工人去了霍西村过花朝节。

谈镜合和剩下的零星几个工人一起,在矿地里铲石料。还别说,铲了几天,谈镜合竟然飞速掌握了铲石料的法子,甚至还发明出了自己的小技巧。只是他的手掌满是伤痕,把阿著看得直皱眉。

“这是我的手,你难过什么呀?”谈镜合追着阿著逗弄。

阿著不想回话,只低头铲石料。仆人这般忽视自己,谈镜合也不恼,笑着拿手勾勾阿著的下巴,说:“怎么啦,谁惹我们小阿著生气了?”

阿著背上装满的篓子,低头瞥了一眼谈镜合的手,脸色又沉了沉。他终是太过不满,低声说:“你这手回去怎么弹琴?”

谈镜合诧异地抬起手,瞧了瞧自己又是脱皮又是结痂的手,说:“只要钢琴在,我怎么会弹不了呢?”

这话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懂。

阿著舔了舔唇,低下头,背着篓子快步离开了。

谈镜合摸摸自己的手掌心,咧嘴一笑。不远处盯着谈镜合的竹竿包工大喝一声,谈镜合立刻收了表情,拘着手站在原地。嘿,他也摸出一套应付包工的方法。

此刻,二月初十是早晨十点,花朝节的活动正热闹进行。

秦升拉着柳菅穿梭在人群中,一个小姐的伞戳到了柳菅的眼皮,柳菅捂着疼处被秦升拖到一边。

“秦升!”柳菅皱眉看着四周嬉笑的年轻男女,“你最近到底抽什么疯啊?又是来乡下找人,又是去村子花林里过花朝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