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他忿忿地把酒瓶子拍到木头桌面上。

11区著名的富户大族,谈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近日,谈家却出了件丢光老祖宗脸面的倒霉事儿。原来,那谈家少奶奶胡氏,偷偷跟情郎坐火车去西南9区了,还美其名曰“新文化”,什么“女子撑起半边天,父母媒妁靠一边”。

笑话!

然而,11区最大的一家报纸,《日不落新闻》,大肆报道了此事,并高调赞扬胡氏是一位先进的女青年,并鼓励其他妇女效仿,惹得各家太太蠢蠢欲动。

可对恪守传统礼法的谈家来说,“少奶奶携情郎私奔”,这是板上钉钉的丑闻。倒是苦了谈家大少爷谈镜合,这下算是丢脸丢大发了,相熟的不相熟的关心的不怀好意的都来家中问候。谈老爷也给气得不轻,直接闭门谢客啦。

令人胸中郁闷的是,谈少爷在家里也不安生。仆妇们都在背后议论,说什么谈少爷不仅自己是个混账窝囊废,还管不住太太。

太太?谈镜合把酒咕咚咚倒进海口大碗里。

那胡氏是他爹给他许的娃娃亲,成亲前他见都没见过,成亲后两人更是相看两生厌。胡氏嫌他窝囊废,他嫌胡氏太泼辣,两人甚少同房。不过也真是邪门,胡氏很快怀了孩子,在谈镜合十七岁那年生了个大胖小子。要不是儿子和谈镜合小时候完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准要怀疑这是哪个野男人的种。

可生了个孩子又如何,到底是留不住娘。儿子百日宴那天,家里大宴宾客,热闹非凡,那胡氏居然就趁乱和情郎跑了!

谈镜合对胡氏没有感情,但也气得浑身哆嗦。他是胸无大志,但也有面子。这样平白给人羞辱,他简直要把眼睛鼻子通通气歪!

谈镜合在家憋了一肚子气,今日终于忍不住,从后门跑出谈家大院。他也没有目的地,纯属散心,上了人力车就开始四处乱逛。这时,他竟然逛到了租界。

自从西洋人来犯平国,各地军阀为了安生,被迫在地盘上划了租界。在租界上,平人虽然能进去,但要听西洋人设立的规矩。除此之外,租界的土地使用权也全都在洋人手里。现下抬眼望去,四处都是洋楼、公馆、商店。

在外面瞎转悠了半日,谈镜合又累又渴,便懒得出租界,反正他谈少爷哪里进不去。由于不熟悉租界,他便顺着眼缘,随意找了家酒馆坐下。

酒馆里,谈少爷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液。这是洋酒,他没喝过,看着像水。谈镜合心中郁结,也不再多想,便利落拿起大碗,一口直接吞了下去。

乖乖,那酒看着像白水,实际上可醉人。一口烈酒下去,谈镜合直接呛了出来。他拼命咳嗽,大概动静太惹人注目了,隔壁桌的一个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

谈镜合正拼命咳呛,察觉身边的注目,便虚晃着瞧了那男人一眼。可只消一眼,他的脑子便空了。

真......绝色。

这男人是个洋人,谈镜合向来分辨不清洋人的美丑,但此刻竟生生看呆了。

喉头呛人的酒可不会听凭谈镜合的思绪,谈镜合脑子放空了一瞬,复而相当剧烈地咳起来,他觉着自己的肺叶子都要被咳出去了。

洋人先生见他如此,低头从西服外兜里掏出一方手帕,绅士地递给谈镜合。手帕是是白色丝质,上面绣了一朵红玫瑰。

谈镜合顾不得别的,只赶忙接了。他用力擦了擦自己手上嘴边的酒渍,然后又用手帕捂着嘴咳了几声。

等咳嗽逐渐平息了,他才十分不好意思地拿下手帕,满含歉意地看向这位先生,并细细打量人家。

小酒馆的木窗是圆拱形的,从外照进艳色的夕阳。异国先生的面庞一半沉在浓郁的橙黄色里,一半沉在阴影里,他平静地看着谈镜合。

异国先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