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夫人点点头,“我听呈唤提起过。你们老师还让呈唤专心工作,不要厚此薄彼,砸了报社招牌。”
“可惜,呈唤入狱了。”谈镜合忽然皱成一个小苦瓜。阿著看着他的各样神态动作,低头笑了。
“谁砸谁的招牌还不一定。”段刻说,“萧呈唤到底是学生,背后又有萧家,几天就放出来了。我倒想劝他跟我干,不要给某位大少爷写文章。”
谈镜合看着段刻,下一秒竟然笑了。他和气道:“都行,都行。反正我今日来啊,就是想要你们两位先生来我报社。你来了,萧呈唤初出茅庐,自然是要做你的副手。”
段刻正欲回嘴,时辛叹了一声:“谈少爷的诚意我们看见了,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常在报纸上写尖锐的政论,抑或是探究不为常人道的秘闻,这些东西,怕与谈少爷的《烈报》不合。”
谈镜合一时语塞,心中也明白时辛说的是真话。就算谈镜合真想要两位才子,人家写出来的东西他谈镜合也是不会登的。上次赠报纸的争执,他们两方的矛盾就很明显了。
“少爷,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阿著的手轻轻揉了一下谈镜合的脖颈。谈镜合仰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人,温和道:“大家若不介意,可否听听我家这位的见解?他以前在新闻馆做事,懂得比我多多了。”
段刻好奇望向阿著,他之前对于谈镜合的这个佣人都是一掠而过。时辛抬了抬手:“无妨,请说。”
“一张报纸的完成,不仅需要主笔,也需要记者。在这方面,若段刻先生暂时来我报馆做访员,帮我报馆走访各处,获取信息,这些活计应与段刻先生的志向无太大冲突吧?”
段刻的手指摩挲着人中,他说:“那顾先生呢?我们搭档了一段时间,很是默契。”
“顾先生整理您的所见所闻,只要交给我们新闻本身即可。”阿著说。
“不可能!”段刻先提出了反对。他本是躺靠在椅子上,这时身体前倾,手肘压在膝盖上。
“谈镜合,我上次就跟你说过吧?新闻绝对不可能做到完全客观,它一定会藏着自己的意见!什么新闻本身,新闻就不可能剥离意见。”
“但是新闻也不一定只能提供一种意见。”阿著镇静极了。他不慌不忙,慢声解释,似乎是想要谈镜合一次性听懂。
“如果你们在新闻评论里对事件给出了多方位的解读,这篇报道的立场就会尽可能客观。毕竟我始终坚信,一件事有利有弊。你们利用报纸大声疾呼、疯狂倡议,无止境地强调北府懦弱,可你们没看到北府的挣扎、国力的衰微吗?篱笆和会一事,绝对不是‘大声疾呼’就可解决的。”
段刻似乎感觉暗中有双眼睛,那双眼睛正对他传达出某种嘲讽。
“虽然你平语说得很好,但你是洋人。”段刻周身的气质忽然沉了下来,他飞速思考着,极快地反击:“你或许能冷静地看到我们平国国力衰微,府衙无力,难以和强国抗衡。你或许觉得我们的游行示威是孩子哭闹,在一团乱的局面中添乱。但你无法永远明白我们国人忍耐了多久。”
深呼一口气,段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不知道,五十年前先辈们就看到了时局之危!但当时的我们选择把决定权都交给上头人,我们努力地劝说他们改革,乖乖地让他们去变法。我们忍耐着,等待着,期待背水一战后可能出现的胜利。”
段刻的眼眶猛然变红,他说:“但是没有。我们失去的越来越多,我们死去的越来越多。是前五十年的历史告诉我,小不忍则乱大谋,可大也忍则失天下!”
谈镜合耐着性子听了半天,这时忽地抬起了手。
“停!都别说了。”
滋长的硝烟登时熄灭,大家不约而同看向谈镜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