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镜合的神色闪了闪,他低下头,舀着陶瓷碗里的小莲子。

“谈韦嘛,他表现得太明显了,我用脚指甲都能感受得到。至于昨晚……我知道会有什么事,但没觉得是太大的事。直到当时吃饭,我把筷子弄掉了,三姨娘和我一起要去捡,三姨娘给我塞了张纸条,让我不要喝二姨娘的酒。”

“我没喝,也没怎么吃菜。但是我低估二姨娘了,若我没猜错,她应是给她儿子下了猛药,让其胆大包天、力大如牛,生生把我禁锢着,妄想就此强占。”

谈镜合的眼神在汤水中倒映出来,是极致的冷。

阿著听得有些疑惑,他小声问:“上次林元阿就提到此事,谈家大夫人和二夫人……镜合,到底发生了什么?”

谈镜合低头喝了一口汤,声音含糊地说:“脏事儿。”

谈镜合的母亲名叫段析,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十岁就和谈旭能定了亲。虽说婚前只见过一次,但成亲后两人的感情一直挺和谐,很快小圆圆就诞生了。

当时有个西南商人想同谈旭能做生意,就把女儿赠与谈旭能。那时候纳妾是再正常不过了,何况大户人家。段析对此事没什么看法,便许了妾室进门。这妾,便是莫乐书。

莫乐书性子孤傲,被父亲“送”给谈旭能,心中一直非常不服气。她偶然得知城郊的某尼姑庵有些关门艳事,便心生一计。

谈旭能平时在外忙活,往往就段析和莫乐书两人在家。莫乐书极尽所能引诱段析,想让段析和谈旭能的感情出现缝隙。可是久而久之,段析没有服软,倒是莫乐书对段析情根深种。

有一回,莫乐书用类似的计俩强行带走段析。莫乐书正预备趁人之危时,段析却表现得相当顺从。莫乐书又惊又喜,段析冷静地看着莫乐书的模样,幽幽告知:

“因为你,我确实发现我对男子未存缱绻情思。可我并非钟情于你。”

段析的一番话,让莫乐书受到巨大打击,甚至将原先的一往情深催,化成深深执念。

莫乐书逼着段析选择。如果段析选择谈旭能,那她莫乐书就投河自尽。如果段析不选择谈旭能,那她莫乐书就会缠着段析,直到段析所爱是自己。

“母亲不堪忍受,最后选择了离开。三姨娘是母亲的陪嫁丫鬟,这些事都是三姨娘后面告诉我的。”

谈镜合把碗放到一边,蜷缩着膝盖坐在床头。

“可是在这个选择题里,母亲只看见了爱情,没有看见我。她最终还是选择让自由高于一切,没有选择任何会牵绊她的人。”

谈镜合搓了搓手,浅笑一声:“我怪她,又佩服她。”

阿著也爬上床,四肢跪着,眼睛望着谈镜合。讲了这么多,谈镜合挺疲倦地阖起眼。他的手指摸索着抚上阿著的脸颊,轻轻道:

“不过,母亲也让我知道我向往什么。我与她真是相像”

谈镜合笑了一声,把头搭上了阿著的脖子。

早上在家里温存缱绻,午睡过后,谈镜合又打起精神,跟阿著去了报社。

《烈报》刚刚起步,现在暂定是隔日发刊的日报。谈镜合将昨天于外交司馆外记录的素材整理好,交给胖瘦主笔来撰写新闻稿。

弄完这些,谈镜合背着双手在编辑部里扫了几眼,又在镜界楼上楼下荡了一圈。

“怎么了?”阿著抱着一堆纸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