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走向书房,心中飞速猜想着兰斯洛特可能对谈镜合干出的事。
指针归零,钟声在十点荡起。踏入书房,阿著的手迅速锁上门,擦咔一声。
书房朝阳,便镶了十分宽大的方格玻璃窗。今夜月色明亮,月光毫无阻挡地涌进房间,在书房的地面上汇聚,将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陈设添上一层湿意。外头栽了梅花,花开得不多,但被夜光一照,也在书房的墙上映出别致的影儿。
刚刚同兰斯洛特打得势如水火,又要应付佣人们,阿著进门时的心跳还很快。可当他站在门口,看见这般景致,心中的燥意恍然间蒸发,好像钢琴琴音忽然暂停。
月光阴沉如死水,在阿著面庞上流淌。他定定地看着书房一角。
谈镜合一身松散的睡袍,整个人被绑起来扔在钢琴下方。他蜷缩着,安静闭着眼,像无害的小婴儿。
“你退步了。”
手背猛然爆出青筋,阿著站在门口,极力拉回不断下沉的心脏。
不,他不会退步,也不能退步。
无望岛的孩子没有退路,只有杀戮。
心绪在濒临爆发前堪堪停止,他闭上眼,用鼻子深吸一口气。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又是那个眼中只有少爷的“阿著”了。
阿著脚步极轻,小心地走到了谈镜合身边。谈镜合闭着眼睛,却没有太大的呼吸起伏,看上去只是假寐。
阿著弯下腰给谈镜合解绑。这是兰斯洛特特殊的捆绑方式。松开以后,阿著端详着谈镜合的侧脸,呼吸轻轻。
“嗯?”谈镜合头疼欲裂地睁开眼。
他在模模糊糊中看见一个人影,看得很不真切,但在睁眼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知道是谁了。谈镜合疲惫地揉了揉眼,小声道:“你终于来了。”
阿著眨了眨眼,双手抚上谈镜合的脖子。
他握住谈镜合纤细的脖颈,然后顺着摸上谈镜合的后脑勺,在谈镜合的头发上抚了抚。
谈镜合喜欢这样的触摸,他努力直起身子,环住了阿著的腰,以此缓解脑中的痛感。他垂着眼,低低地说:
“谈韦疯了。”
阿著默默注视着谈镜合。
“我太害怕了。谁知忽然有个杀手出现,将我从谈韦手中带了出来。他给我吃药,我就晕倒了。”
头疼减缓了一些,谈镜合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阿著,阿著还是扎着马尾,金色垂落,不过现在的阿著像是有两个影子,在谈镜合眼前摇摆。谈镜合擦了擦眼,又说:
“那个杀手将我绑在浴缸里,说是要拿我做人质。什么玩意儿……”谈镜合笑了一下,脸色苍白,“我以前见过他,不清楚来历。但他一直没等到要见的人,便随便给我套了件衣服,将我丢在这里。”
阿著点点头,沉声应着:“还好你没事。”
“嗯……只是那药吃了以后,我头好疼。不过现在好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