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你爹和我都是高兴的,断不会阻止你。只是今晚的家宴你一定要来,晓得了吗?”

莫乐书凝望谈镜合,谈韦也殷切注视着谈镜合。甚至田夏,甚至他们身后跟着的丫头,全都盯住谈镜合。

谈镜合吞了口唾沫,很不舒服。他轻咧嘴,说:“姨娘有心了。”

莫乐书袅娜身姿消失在门口,谈镜合沉下脸,抬脚踹了一下边上的炭盆。炭盆滑动,和地面摩擦发出嘶鸣。

阿著站在雪地里,偷偷瞄着谈镜合的神态。在谈镜合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又赶忙转过了头,直看着地上的棉棉。棉棉逗小麻雀玩了一会儿,这时不知怎么的,掀开竹篓,嘬着嘴引小麻雀出去。

外头又落起雪来,谈镜合抬手挡着雪片往院子里走。他带来的一连串脚印,慢慢地延伸到阿著面前。

“平日不是很爱看本少爷?今天怎么那么拘谨。”谈镜合说,眼睛看着棉棉的头顶。棉棉的头发有两个旋。

阿著解释道:“刚刚那么多人都盯着少爷看,少爷已经不舒服了。我再加上一道目光,少爷准要烦我。”

“那不一样的。”谈镜合抬起脸。

“是哩。姨娘和丫鬟盯着自己,那是浑身不自在。阿著看着咱们,那是关怀!”棉棉像个小大人,乐呵呵地解释。

“你懂得真多,还‘关怀’呢。”谈镜合捏了捏小孩儿的鼻子。

中午谈家摆了元宵宴,叫些个族亲来吃饭。谈镜合对此没有太大兴趣,又挂心报社的事情,陪了棉棉一会儿就又出门了。他俩将今早新印的一千份报纸放进汽车,加上昨夜印的五百份,总共一千五百张。

“那咱们报社一份都没有留?”阿著诧异挑眉。

“反正咱们是新报纸,能有多少人上门来买报的?”谈镜合想到这里,愈发认为这个决定没错。与其在新闻馆死等读者来,不如自己去找读者。

两人数点过报纸,然后坐上了汽车。开车的还是东平,自从上次在审判厅的事过后,谈镜合倒是对东平多了几分信任。

“额头的伤好全了?”谈镜合打开水壶喝了一口,扫了东平一眼。东平扭头对少爷憨笑:“是!”

“那次也真是奇怪,有流氓进女厕被人逮了,衣服裤子什么都跟你一样,长得还相像。我叫人留心了,可是也没个回音。”

阿著低头把少爷的水壶拧紧,转身放到储物箱里。谈镜合看着阿著的动作,往后一靠。

“不想了。东平,快开去文广大学。”

谈镜合的手指贴上窗沿,冷硬的窗户被印出一个透明的指印。外头仍有风有雪,谈镜合同阿著一起赶往文广大学,心中愈渐兴奋。

元宵节,文广大学闯楼广场,中午十二点。

红砖砌成的钟楼在广场中心矗立,指针稳稳转向数字“Ⅻ”。大钟发出连续不断的十二声响,钟声穿透还在落雪的灰色天空,震耳欲聋。密密麻麻排在钟楼前方的各大高校的学生们,一起抬头,望向上空。

萧呈唤拿着一个大喇叭,从钟楼某一层探出双眼。看了一眼广场上水泄不通的人群,萧呈唤从心底感到一种疲惫,也从心底感到一种亢奋。

“萧欢,你叫来这么多人,怎么控制?”顾子规坐在他旁边,手里是早就准备好的游行标语。同时,旁边还坐着好几个昨晚被薄天啸发了“特殊灯谜”的先进青年。他们都自发准备了横幅和标语。不过,他们也没料到萧呈唤会叫这么多人来。

由于人脉极广,萧呈唤昨夜给各个学校的进步青年代表都发了邀请函,请他们组织学生,来文广大学闯楼广场,参加元宵新文化活动。且,一定要排好队伍,因为活动要有序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