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探长大兵都走了,阿著赶忙从二楼走下来。他看到谈镜合独自站在大厅,呆望着外头灰蒙蒙落下的雪花。
阿著移到谈镜合身边,捉住谈镜合的手指。谈镜合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忽然脱了力一般,猛地栽到了身后的椅子里。阿著也被带得踉跄。
急促地呼吸了两下,谈镜合面色发白。阿著皱起眉正想说话,谈镜合忽然笑了起来。他眉眼弯弯,眼中透出娇俏的狡黠。谈镜合将脸颊放到阿著的手背上,悄悄说:
“还有,我们还有几张。”
他像是透露一个专门为阿著准备的惊喜。
尽管阿著和他都知道,他们昨晚在柜子里还锁了五百张,就在卧室里。这可不是现在偷印,明明是昨晚印的呢!
虽然能印的报纸总数少了几百张,但谈镜合却感觉到某种窃喜。他将柜中五百张报纸珍惜地卷好,藏进汽车,便离开了这气氛紧张的新闻街,与阿著回家暂歇。
车上,谈镜合又小声又快活地说:“我们真聪明呀!我真给你留了很多张。你没看到,我演得那叫一个漫不经心,云淡风轻!”
阿著也笑,虽然是淡淡的。“少爷真是太聪明了。”
谈镜合拍了两下阿著的手指,“是呢。”
到家时雪暂时停了,但已经在地上积了雪层,薄薄的,却叫人无端升起寒意。谈镜合进入自己的院子,还没站稳,一个小团子立刻扑了上来,是棉棉。他愈发圆滚滚了,雪团子一般的脸颊在谈镜合的怀里蹭。
“爹爹,阿爹,你最近忙大事业,都看不见棉棉了……”
小团子扭啊扭,还要爹爹抱。谈镜合把人捞起来,在棉棉的脸眼鼻嘴都印上亲亲,让棉棉得意极了。
见这破孩子被亲了几下就牛气哄哄的,谈镜合故意逗他:“你这般矮,我自然看不见你了。”
“我不矮的。”棉棉的小胖手手扑腾起来,在谈镜合身上拍了几下,很是嗔怪。他极认真地解释:“我和小宁都是小孩子,他还比我矮上许多哩!”
小宁是嬴渚家的长子,才几个月大,谈镜合带棉棉去嬴宅玩过几次,小宁勉强算是棉棉的“熟人”。只是听到嬴渚相关,谈镜合下意识冷了一下脸。
“阿爹。”棉棉轻轻地叫唤。
“小宁是个小婴儿,自然矮了。”谈镜合马上亲昵地揉了揉棉棉的头发,“不说他了,阿爹带你去捉麻雀吧。下雪天捉麻雀,你不是很喜欢吗?”
“是呢!”棉棉又笑起来。
阿著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的身影,本是淡笑着,又忽地有些愣神。
在雪地里放上麻雀爱吃的东西,再放上带线的竹篓,这就好了。线被棉棉握在手中,棉棉坐在阿爹膝头。阿著搬来炭盆,遂站在他们身后。
“干嘛呀。”谈镜合看了一眼脚边的炭盆,又扭头看阿著,“你不……坐着?”
阿著没说话,只是蹲下来拨了拨炭盆。
行吧。谈镜合在心里说,然后转过了头。
“啊呀!爹爹!”棉棉忽地喊了一声,“刚刚有麻雀呢。可爹爹转头和阿著说话,我也转过了头,就让麻雀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