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亭伸手握住元芳的手腕,猛地转头看向屏风后头的人,泪眼婆娑,眼中的怨愤令人心惊。

“他?是太子,但他?更是恶魔,是将我?的尊严撕成碎片的人,我?恨他?,恨入了骨头缝里!”

裴溪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语气冰冷,“我?与芳哥都被太子迫害,恨之入骨,此生以报此仇为夙愿。恳请仙人悲悯,助我?们报仇雪恨!”

房间内一时沉默。

“殿下,您说裴文书此时在做什么?”

隔壁房间,俞梢云靠着墙偷听?,半天?都听?不着,只得走回桌边问自?家殿下。

“必定是在贬斥我?,辱骂我?,痛恨我?,说此生势必要杀我?才能死而无憾。”宗随泱抿了口茶,淡淡地说。

俞梢云笑了笑,说:“都是假的。”

“我?知道。”宗随泱放下茶杯,“他?的演技,我?很放心,只有一条。”

俞梢云说:“什么?”

“他?的身份。”宗随泱说,“他?们当初假扮野鸳鸯时没有隐藏身份,可他?那张脸……实在引人注目。”

俞梢云心说这“野鸳鸯”仨字咬得有点重啊,说:“您先前?怎么没提醒裴文书?”

“他?机灵,这倒用不着我?提醒,倘若身份真的暴露,他?也?有应变的法子。”宗随泱说,“实在糊弄不过去?,让咱们的人护着他?走就是了。”

俞梢云点头,说:“可这样就打草惊蛇了。”

“蛇受惊,要么原地蛰伏要么四?处乱蹿,我?们已经抓住百媚坊、李府两座蛇窝,引蛇出洞的法子还是有的。”宗随泱垂眸,“再等等隔壁的动?静。”

房间里一片寂静,俄顷,霍仙使终于出声,他?说:“裴三公子的遭遇,我?分?外同情,可我?还有些疑问,要请裴三公子解惑。”

裴溪亭落座,被元芳揽住肩膀,他?抹了把脸,说:“仙使有何疑问,问就是了。”

“若照裴三公子所?说,太子殿下是想将你变作性/奴,为何要允许你进入笼鹤司呢?那里毕竟是再正经严肃不过的地方,把一个床榻上使用的玩意儿放进去?,太子难道不担心游踪心中不满吗?”霍仙使说罢笑了笑,“我?没有恶意,还请裴三公子不要介怀。”

没有恶意?裴溪亭倒是觉得这个霍仙使对他?很有恶意,尤其是他?说出自?己和宗随泱有不干不净的关系后,这位霍仙使的坐姿换了好几次,好像很焦躁啊。

这是为什么呢?难不成遇见宗随泱从前?在外头混的旧相识了?

裴溪亭暗自?琢磨,嘴上说:“霍仙使的担心有道理,但你多?虑了,游大人并不知道我?与太子的关系。毕竟游大人虽然是东宫的亲臣,可那也?是前?朝的亲臣,事关隐私,还不是什么令人赞颂的隐私,太子难道会大喇喇地告知臣子吗?”

他?嗤笑一声,冷声说:“至于太子为何要将我?放入笼鹤司,让我?搬至兰茵街,原因也?很简单。名义上是因我擅画,让我?去?文书楼修补一些图册,实则不过是因为那里距离东宫最近,且外人不宜轻易踏足,更方便掌控我、随时糟践我?罢了。”

霍仙使摩挲着扶手,说:“那这次裴三公子是如何来了恩州呢?”

“游大人不知其中缘故,自?然是随意调遣我?,让我?跟着宗世子前来剿匪。”裴溪亭说。

“恕我?直言,裴三公子不会武功,游大人派你来,怕是别有用意吧?”霍仙使说。

“不错。”裴溪亭说,“但我?也?不知游大人到底想做什么,他?只是让我?随行,监视宗世子的一举一动?。我?是个小文书,无足轻重,也?没什么危险,且在邺京时,我?与宗世子还同桌玩过牌,也?算是能说上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