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宗随泱变了,还是他想多了?

若是宗随泱从前说这样的话,裴溪亭是不大会觉得暧/昧的,毕竟这人?的言行举止不仅像个正人?君子,还是那种一身铜皮铁骨万花不入还镶嵌了一颗石头心脏的人?,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法海,你不懂爱。

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戳破了两次,还接了吻,宗随泱不会不知道“分寸”二字的重要?性,也不会不知道自己?说的那句话会引人?遐/想。

裴溪亭抿了抿唇,故意说:“殿下?在羞辱我吗?”

宗随泱愣了愣,说:“怎么这么想?”

“自我们相识以来,我与殿下?见面的次数也算频繁,甚至很长时间都是相伴而行,可我从未看见殿下?欣赏这样的美色。若非要?说,宁州小?春园的那个春声?也是样貌好、身段好、嗓子好,殿下?欣赏我就好比欣赏他,别无不同吗?”

裴溪亭垂下?眼不肯看宗随泱,眼眶微红。

宗随泱哪里有这个意思,眉间微蹙,语气放轻了些,“我只是听曲,当夜你也在,我是否欣赏他,你没有评断吗?”

“殿下?心思如渊,”裴溪亭说,“我怕只得见表面。”

这就是要?听真心话的意思,宗随泱怀疑这小?狐狸是故意的,但见他红了眼,又有些拿捏不定了。

沉默一瞬,宗随泱还是说:“我没有欣赏春声?,都没有看他几眼。”

这话说出来,宗随泱还觉得有些委屈,那夜在船上,自裴溪亭上来就拿着那双眼睛一直往他身上瞧,他哪有心思看别人??裴溪亭既然一直看着他,自然知道他的目光落在何处,也不知道怎么会产生这样的误会。

裴溪亭抿了抿嘴,还是撇着眼,“是吗?”

宗随泱又说:“我也没有拿你与春声?作比较,或是轻贱你,你别胡思乱想,别往心里去?。”

裴溪亭没有说话,吸了吸鼻子。

怎么还越解释越严重了?宗随泱茫然,又觉得有些棘手,想了想,又继续说:“我说那句话,只是如实夸赞你,并非是要你供我取乐。且我本就是与你玩笑的,吓唬你,不会真让你脱衣裳。”

这并非是哄裴溪亭的假话,宗随泱当真没想过要?如此惩罚,时间地点、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不合宜,到底是糟蹋人?。但他想着这个赖账鬼必得要?巧舌如簧地躲过去?,等把人?逗一会儿、杀杀气焰,他假装被忽悠,松了口就是了,没想到会说错了话。

但其实宗随泱也当真是实话实说,裴溪亭在他眼里就好比青山碧海,引人?向往,流连忘返。他欣赏过数不清的美景,可只欣赏过这么一个裴溪亭,还愈渐沉迷,难以自拔。

哄也是头一个。

宗随泱经验不足,再一次因为裴溪亭而略显失措。

裴溪亭的确比御史?凶猛百倍,宗随泱暗自感慨,从前几十个御史与他争辩的时候,他眼睛都懒得抬一下?,现下连解释都觉得困难。

这就是来克他的。

不论外面如何热闹,船篷内安静了下来。宗随泱盯着裴溪亭看,绞尽脑汁地想到底该如何哄,不知何时还是将蜷缩的手伸了出去?,轻轻地碰了下裴溪亭带小痣的下眼睑。

那处没有湿意,但他还是被烫到了,指尖颤了颤。

裴溪亭睫毛跟着一颤,终于转眼看向宗随泱。他以退为进、以柔克刚,总算逼出了太子殿下?一点真心话。

裴溪亭暗自欣慰,又高兴,面上却犹豫,说:“殿下?是哄我吗?”

“是哄,但不是假话。”宗随泱见裴溪亭终于肯看他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趁机说,“这局不算,我们再赌就是了。”

装哭这么好用!

裴溪亭暗自震惊,琢磨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