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一道桂花鲥鱼!”魏叔脚底沾了雨水,没进去,在?门外招呼裴溪亭,“我是顺路来传个话?,门口有人找你,说是你们家的李姨娘。”
裴溪亭道了声谢,起身走到门口穿上鞋,打伞出了文书楼,留下陆主簿缠着?魏叔要糟蟹吃。
李姨娘是裴彦的第三房妾室,有个女儿,母女俩都不是惹事生非的性子,平日?在?裴府谨小慎微。裴溪亭还未见过这位李姨娘,但知道步素影与她?关系不错,疑心李姨娘突然来找是因为步素影出了事。
脚踝的伤好了大半,但快步走动时仍有疼痛,裴溪亭到角门前时,右脚隐隐作?痛。
李姨娘见了他,立马就?迎上来,噗通就?跪下了,裴溪亭便知道不是步素影出了事,心里松了口气。但见对方这副姿态,想必是有事相求,还不是小事。
“李姨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裴溪亭俯身把人搀起来,“有话?好好说。”
李姨娘仓皇地站起身,顾不得整理?衣摆,说:“三少爷,求您救救清禾。”
裴溪亭拿出巾帕给她?,说:“四妹妹怎么了?姨娘擦擦眼泪,慢慢说。”
“多谢三少爷……”李姨娘囫囵擦掉眼泪,道出事情原委,原来是裴家要答应清禾的一桩亲事,说的不是别人,正是梅绣。
“清远侯府泼天的富贵,我们娘俩也不想跪着?接一口!女子为妾,一辈子作?低伏小,偏清禾还是个有志气的,她?在?书院书读得好,字写得好,先生常常夸她?,她?是想做女官的。”
李姨娘说着?又哭了起来,一双红肿的核桃眼拘不住泪,把裴溪亭的面容都浇得模糊了。
“我不求她?嫁入高门,也不盼着?她?出息,就?求她?平平安安的,能一辈子高兴,我死?了也甘愿。可那?梅小侯爷是什么人啊,那?是个纨绔浪荡子,据说在?房中还有恶癖,清禾要是真过了门,那?不就?是去送死?吗?”
裴清禾去父亲夫人面前相求无果,回来后却没闹,只红了眼眶,抻着?脖子说宁死?不嫁。可李氏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吗?
“二少爷在?院子里读书,夫人派人看着?,我靠近不了,只能以出门烧香为由来求三少爷……我知道此事是为难三少爷,可我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求三少爷想个办法,救救我们娘俩吧!”李姨娘又要跪,被裴溪亭一把搀着?,她?跪不下去,猛地握住裴溪亭的胳膊,好似攥着?最后的扶木。
裴溪亭看着?她?仓皇绝望的眼睛,说:“四妹妹与梅绣相识吗?”
“没有,他们不相识,从前话?都没说过一句!”李姨娘说,“梅家的人来府上,说是梅小侯爷在?书院碰见了清禾,心里中意?,要把人纳回去。夫人和老爷没法拒绝……不,他们是不想拒绝,他们只管攀附侯府,给裴家添光彩,哪里会顾忌清禾的死?活!”
她?低低地哭着?,哭得没了声,腰也弯了,像是把这半生的气都哭出来。
裴溪亭自认不是圣人,甚至不是个好人,也和这娘俩没情分,但看着?泣不成声的李氏,突然就?想到了步素影。
若原著里“裴溪亭”将遇到的事情告诉了步素影,步素影是否也会如此走投无路,哀哀欲绝?
会的吧,所以“裴溪亭”直到自尽前,也没有和步素影说一句不好。
裴溪亭的沉默在?李姨娘眼中无限拉长,明明只有一瞬,她?却好像捱了许久,就?要彻底绝望时,那?双红润却冷淡的唇微微一启,年轻人语气平淡:
“李姨娘勿忧,这事儿我来办。”
大雨滂沱,路上行人无几,茶楼酒肆等地方关着?半扇大门,里头却热闹如常。
梅绣日?日?得闲,今日?却不便出去跑马潇洒,索性约人到